纏額玉帶已經血跡斑斑,這讓他在英武之中添了幾分冷峻。
一箭殺一人在戰爭中很是難得,但若是他的箭,殺一小卒則太過浪費。
他李龍川也當然不是只能箭殺小卒的人,他這一營,自這次輪換入陣后,已經廝殺三個時辰。
三個時辰里,他帶著人好像也只是結著簡單的鋒矢陣,在戰場上東一榔頭西一錘子地猛打猛沖。
但事實上,敵軍兩個運轉自如的戰陣,在他看似毫無目的地沖擊下,不斷調整、不斷調整,而終于交錯到了一起。
若僅止于此,對面領軍的亦是天驕人物,很快就能調整回來。
然而,那個卡在兩個戰陣邊緣的象國老卒,被一箭射死,尸體還撞飛了五個人……
李龍川這邊再簡單地變陣一逼,對面的兩個軍陣,都同時有了坍塌的趨勢!
要知道在戰場上,有無軍陣,是完全不同的概念。因為它是普通戰士和超凡力量的分野。身在軍陣,凡軀可敵超凡。脫離軍陣,多少人也不夠超凡修士屠殺。
景國方天驕大驚,迅速調整軍陣。
這將垮未垮的戰陣,落入一雙明亮的眼睛中。
高高豎起的乾坤游龍旗之下,蓬萊島天驕陳算,獨領兩隊兵馬共計五千人,壓陣在最后方。
穿越過近十萬大軍廝殺的紛雜戰場,他眼睛里有洞察一切的冷靜。
清楚看到了李龍川的表演。看到其人在長達三個時辰的拉扯之后,只是一箭射殺一小卒,然后一個簡單的變陣,戰局已然不同!
在李龍川不斷地調動之下,那里已經是景國方兩個戰陣的缺口,甚至有很明顯的蔓延的可能。若從此處被撕裂,整個戰局都有崩潰之危。
“石門李氏的后人。”陳算淡淡地想到。
“命付城半刻鐘后帶人入陣,目標巽四位,不惜一切代價,死守巽四、巽五位置。”
沒有什么能夠逃過他的眼睛,也沒有什么會超出他的計算。
所以他的聲音很平靜。
但這平靜的聲音,很快就起了波瀾:“不,現在就去!”
他看到了什么?
他看到李龍川那一營,極其流暢地一分為三,結成三個簡單的陣型。可這三個簡單的陣型,在稍稍調度之后,立即便形成了一個恐怖的戰陣!
這種戰陣,絕不該在這種層次的戰爭里出現。因為雙方天驕都沒有那么多時間熟悉手下士卒,沒有那么多時間去訓練磨合……而李龍川卻做到了!
練兵之能倒在其次。
他用三個簡單的陣型,拆分拼湊了一個本該復雜的兵陣。
年紀輕輕,就有了分解兵陣的能力!
旗官迅速揮動令旗,修改了命令。
所有秘術都有被破解的可能。兵煞一沖,元力紊亂,很多道術都不容易成型。在戰場上,旗令永遠是最可靠的指揮方式。
“讓徐三那一隊脫離絞殺,回撤到震五位置。具體做什么,他自己會知道。”陳算又命令道。
旗官剛剛發出旗令,陳算的命令又響起。
“叫王坤把虓虎戰車拉上來,頂在離二位置,我命他沖鋒的時候,他就直接撞過去!”
連發三道軍令之后,陳算才輕輕搖了搖頭,終于有心情感慨了一句:“我該說,不愧是摧城侯的后人嗎?”
天底下制式軍器,以戰車為首。天下戰車,以楚國最為精良。一車五人,簡直是移動的戰陣,是當之無愧的大殺器。
但景國的虓虎戰車,也不會輸給楚國多少。
此次星月原戰場,只調來了二十乘,都在王坤的隊伍里。
陳算這是壓上了重注,要強力扼殺那突然開始發力的摧城侯后人。
只可惜此時駕馭虓虎戰車的,并非是景國強卒。象國這些士兵雖然也突擊訓練過,但并不能掌控如意……
腦海里閃過這樣那樣的念頭,陳算淡漠地看著戰場。
廝殺不歇的戰場上,李龍川一手握弓,一手撥弦,大步前行。若是忽略那些慘叫的聲音和血腥的畫面,不像在戰場殺伐,倒像是閑坐自家庭前彈琴。
太自信,太從容。
此時此刻的李龍川,正閃耀著絕不同于平日的鋒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