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萬吊,只收開元通寶,或者等值的金銀。可以先付給少郎君一成為定金!”心中靈光乍現,任瓊摒除一切雜念,毅然做出這輩子最大膽的決定,“任某獨自吃不下,要聯合寶昌昇,四海奇珍兩家,一起寄賣。他們兩家,背后靠山也足夠硬,輕易不會受人脅迫。”(注2:開元通寶是唐高祖李淵時期鑄造的,用料很足,所以是優質銅錢。不是唐玄宗鑄的,雖然唐玄宗年號開元。)
可惜他這番努力,注定做給了瞎子看。張潛根本不知道那寶昌昇和四海奇珍兩家商號,在長安城內是什么地位,注意力卻全都集中在了那高達十萬吊的藥價上。“十萬吊?是不是賣得太貴了些。畢竟只能再治好一個人……”
“只能再救一個人,才是靈藥貴的理由!”論起做生意,任瓊可比張潛強太多了。搖搖頭,大聲解釋,“張少郎君聽我一句話,長安城內,只有出得起十萬吊開元通寶的人家,才有資格保住此藥。靈藥賣得便宜了,才是害了買家!”
“也罷,一切但憑莊主安排!”張潛的眼前,立刻閃現了某個中產家庭,傾盡所有買下了百服寧頭孢,沒等服用就被某個官N代搶走的悲慘畫面,咧了下嘴,嘆息著點頭。
古詩有云,“腰纏十萬貫,騎鶴下揚州”。由此可見,十萬吊,絕對是個天價。放眼長安城內,能出得起這個數字的,恐怕不會超過兩百家。而總計這不到兩百家的少數人,卻把持了整個大唐的運轉,其他人,包括任瓊這種“白手套”在內,恐怕只能抬起頭來仰望前者如何翻云覆雨而已。
想到自己連仰望一下的資格都沒有,張潛心中頓覺百無聊賴。微笑著強將百服寧和頭孢一并交到了呆若木雞的小胖子手里,大聲吩咐,“勞煩任兄,把藥物給莊主送過去!”
“且慢!”沒等小胖子做出任何反應,任瓊已經大聲打斷,“救命之物,豈能如此輕易轉手?孫御醫還在莊子上,少國公也曾經說過,明天還要過來探望任某。張少郎君先將靈藥收好,明天任某請他們二位做個見證,咱們當場立字據交割!”
“也好!”既然已經決定將百服寧和最后一板頭孢賣了換錢,張潛也不在乎早一天晚一天交割。笑了笑,將兩樣膠囊和茶幾上其他物品,朝書包里胡亂一塞,起身拱手,“張某就先替莊主保管一天。莊主大病初愈,仍需要仔細保養,張某就不再打擾了。明日少國公到后,還請莊主派人叫我。”
“好,好,少郎君慢行,慢行!”看見張潛將價值十萬吊的“靈藥”,如同塞抹布一般隨便亂塞,任瓊心疼得額頭上青筋亂蹦。忍了又忍,才強行壓住了命人將“靈藥”搶下來的沖動,笑著拱手,“琮兒,還不替為父送送少郎君。”
“哎,哎!”仍舊接受不了自己才只離開了不到一刻鐘時間內,父親就跟張潛談成一筆價值十萬吊的大生意的事實,任琮暈乎乎地答應了一聲,隨即撒開雙腿,踉蹌著跟在了張潛身后。
“唉”再一次明顯地看出自家兒子,跟張潛之間的巨大差距,任瓊忍不住低聲長嘆。
“莊主,真的要拉上寶昌昇,四海奇珍兩家,一起發賣那兩份靈藥?”還以為任瓊嘆氣,是因為付出的太多,管家任福湊上前,小心翼翼地提醒。
“十萬吊終究不是小數目。”任瓊看了他一眼,輕輕點頭,“即便只是十成中的一成,貿然拿出來,商號那邊,恐怕很長時間,都要捉襟見肘!”
“屬下不是這個意思,屬下的意思是,褒國公府,夔國公府和譙國公給他遮風擋雨,也太便宜了他。”任福可不是張潛,對自家主人任瓊付出的代價,視而不見。一邊搖頭,一邊非常惋惜地補充,“屬下剛才見他,表面故作大方,實際上,卻始終沒有回答莊主關于丹方的秘密……”
“住口!你是瘋了,還是唯恐任家敗得不夠快?!”一句話沒等說完,已經被任瓊厲聲打斷。向來對管家非常信任的他,一改平素寬容,手拍桌案,橫眉怒目,“且不說他知不知道丹方。即便知道,他對任某有救命之恩,任某豈能對他逼迫過甚?!況且連一份救命靈藥,任某都不敢獨自吃下。他若是把丹方雙手奉上,任家有什么底氣和資格去拿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