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,也難怪小胖子任琮做官吏不合格。在跟自己相遇之前,小胖子一直被其繼母當“廢物”來養著,而小胖子本人,又為了逃避跟繼母之間的矛盾,醉心于尋訪高人去做劍仙。因此,對世間俗務,除了經商之外,都嚴重缺乏涉獵。更甭提有什么經驗。
而另外一位師弟郭怒的處世態度,就比小胖子積極得多。同樣是不受家人待見,郭怒擺出的則是一副耍渾充楞的攻擊姿態,無論誰敢招惹,都先惡心對方一通再說。久而久之,反而給他自己折騰出一片天地來。
所以,眼下遇到麻煩,張潛寧可讓小胖子任琮自己去摸索解決,也不愿意替他拿什么主意。哪怕在摸索中吃了虧,對小胖子任琮來說,都是在為將來積福。更何況,在缺乏足夠的信息情況下,張潛自己也拿不出太好的主意。
對于王元寶,他的了解僅限于,此人做生意極其有眼光,早在六神花露還沒正是開售之前,就看出了此物的前景,毅然投入了大筆資金進來,并且盡可能地想多買一些股份。其他方面,則毫無所知。
而王元寶提供的琉璃瓶子,張潛也仔細研究過。比起后世晶瑩剔透直追天然水晶的藝術玻璃,眼下的琉璃產品在無論在質量上,還是工藝上,都差得非常遠。厚度超過了啤酒瓶底兒不說,顏色也相當渾濁,而其價格,已經接近于相對常見的岫玉,怪不得始終無法大規模在民間普及!
“莊主……”管家任全兜了圈子,又繞了回來,望著張潛欲言又止。
“有話就說,不用憋著!”知道此人以前曾經是任瓊麾下的得力臂膀,經驗比自己和任琮兩個加起來都豐富,張潛笑著吩咐。
“您讓挖的坑,仆已經安排張富帶人去挖了。泥炭和木炭,也安排崔管家去買了。”任全趕緊走到近前,媚笑著拱手,“莊主您別嫌仆多嘴,仆總覺得,王琉璃作坊失火這件事,恐怕未必只是針對他一個。”
“嗯?”張潛眉頭輕皺,不置可否。
琉璃瓶只是六神花露的包裝,一時供應不上,并不影響花露的生產。而自己之所以安排人挖坑并儲備煤炭和木炭,就是未雨綢繆,以便在琉璃瓶子供應不上之時,直接嘗試土法生產玻璃。
“莊主您學究天人,懂得如何制造琉璃。但是別人卻不知道,莊主懂得。”任全的話聽起來很繞,卻句句都令人警醒,“如果仆是一個有錢有勢的壞人,一直窺探莊主您的六神作坊。仆肯定準備了不止一招。把王琉璃干掉,讓瓶子供應不上,只不過是開了個頭。就像兩軍交戰之前的試探。如果您毫無察覺,接下來,仆才會全力出手,以求一戰而竟全功!”
“你是說,對方明著是在搶王元寶的琉璃作坊,實際上是準備搶六神商行?”張潛聽得悚然而驚,一時間,卻有些不太愿意相信任全的推測。
他再不濟,眼下也是個從四品了,擱在另一個時空,少說也是個廳級。六神商行雖然規模不算大,卻也聯合了三家國公,一位皇族和若干實力派做股東。跟更何況,他剛剛將堵門生事的和尚,給炸了個尸橫遍野,這種時候再上來招惹他,對方得多大的實力和胃口?
“莊主您別嫌仆啰嗦,仆以前跟著任莊主為褒國公府做事時,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。”知道自己的話,有些過于危言聳聽,任全想了想,繼續補充,“咱大唐,畢竟不準官員經商。所以無論誰家有多大產業,都得記在底下人頭上。而對方,無論怎么折騰咱們的六神商行,也都可以推說是底下人在胡鬧。只要不針對您本人,你就沒法對他直接出手,只能跟他在官的言官,在商的言商!”
“那就在官言官,在商言商!”張潛被說得心頭發堵,咬著牙,低聲發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