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任全,組織家丁和佃戶,按照我昨天給你的圖,去挖土坑吧!然后讓崔管家去買兩萬斤泥炭和兩萬斤木炭回來。”王元寶出獄的當天下午,張潛站在莊子前的小河畔,聽完了任琮的描述,嘆息著吩咐。
“是,莊主!”經歷了日蝕那天的炮擊法壇事件,任全現在已經徹底將張潛當成了仙人,答應一聲,小跑著去執行任務。
“師兄,你也不看好王元寶能打贏官司?他可是請動了夔國公替他出頭。”任琮的心中,卻立刻打了個哆嗦。猶豫了一下,小心翼翼地求教。
“你二師兄怎么說?”張潛又嘆了口氣,笑著詢問。
“二師兄,二師兄說,除非縱火者是臨時起意,否則人家既然敢動他,就早已把夔國公的實力算了進去。”任琮楞了楞,臉上的表情好生失落,“可如果是臨時起意的話,新豐縣令王祖德就沒有包庇縱火者的道理。”
說罷,他心中又覺得好生不甘。上前一把拉住了張潛的衣袖,輕輕搖晃,“那王元寶該怎么辦?總不能就這樣認了。他真的很冤枉。他那琉璃作坊我去看過了,火肯定是從外邊先燒起來的。并且對方明顯是想置作坊里的所有人于死地。”
“怎么辦,我也不知道。現在的問題在于,他狀告新豐縣令王祖德,缺乏真憑實據。至于拘押他三天,對方完全可以推說,是為了查清案情,同時避免他跑路,賴掉應該給死難者的撫恤金。”張潛看了看他,非常耐心地解釋。
類似的案子,在另一個時空的網絡上,也不罕見。旁觀者義憤填膺,口誅筆伐,但往往都是徒勞。枉法的官吏,會嫻熟地將他們自己的行為,控制在規則和法律準許范圍之內,滿足一切程序正確。任誰去查,都查不出任何問題來,除非告狀者有能力另辟蹊徑。
“王祖德肯定是收了別人好處!”見自己最佩服的大師兄,都束手無策。任琮心里好生失望,急得連連跺腳,“王元寶說,七八天之前,曾經有一個叫馬蛤蟆的找過他,想出兩萬吊賣他的琉璃作坊和琉璃鋪子,被他拒絕了。而馬蛤蟆一直做的是大食琉璃的生意。王家的作坊被縱火的當天,也有人看到馬蛤蟆帶著伙計,在新豐縣城附近出現過。”
“他手里有馬哈蟆縱火的證據么?或者王祖德收馬哈蟆賄賂的證據?”張潛又看了任琮一眼,輕輕搖頭,“你想幫朋友,是好事,但是不是這種幫法。你先去跟你二師兄一道,給王元寶的家人換個安全住處,解決掉他的后顧之憂。然后再把我教你的粗鹽提純辦法,給你阿爺帶回去,順便問問你阿爺,這種事情怎么解決最好。你阿爺縱橫商場這么多年,遇到的事情多了,隨便指點你幾招,都比你在這里干著急強。”
“這……,是,師兄!”任琮楞了楞,這才想起來,自己光顧著為王元寶的事情跑前跑后,差點忘記了將一條發財捷徑轉告給家人。趕緊行了禮,轉身便走。
“還有,記得每天都去軍器監坐一坐,哪怕是裝個樣子!”張潛追了幾步,在他身后小聲叮囑,“雖然甲杖署有沒有你這個署丞坐鎮,都不耽誤干活。但是,你剛上任,別讓人抓到把柄。”
“是,大師兄,我記住了!”任琮臉色一紅,停住腳步,躬身施禮。然后,才又快步離去。
“唉”望著他慌慌張張的模樣,張潛嘆息著搖頭。
自己這位三師弟,善良,單純,古道熱腸。作為朋友,是再好不過的選擇。但是作為大唐的官吏,眼下就有些不夠合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