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快成了鐵甲軍了,周某人以前帶領弟兄們跟突厥人作戰的時候,幾曾這么奢侈過?雖然眼下人數少了點,家丁們指揮起來,也遠不如朔方弟兄如意。可單純防守,不進攻的話,周某人守上三天三夜都不成問題!
“嗚嗚,嗚嗚嗚,嗚嗚嗚”山坡下傳又響起了低沉的號角聲,帶著一絲絲陰寒。頭頂的陽光瞬間開始變暗,一團白云從湛藍的天空中飄過,在大地上留下了清晰的陰影。
陰影下,已經重新整理好了隊伍的三支盜賊,開始結伴行動。彼此之間相互照應,組成了一個倒置的品字形大陣。黑風寨居左,白王寨居右,黃葉寨的嘍啰與和尚、府兵混雜在一起,位于中央稍稍靠后。隨時監督黑風寨和白王寨的行動,并尋找破綻,向車城發起致命一擊。
慈眉善目的禪師了苦,則與一名做山賊打扮,舉手投足間卻軍旅氣息十足的中年男子,站在距離車城三百步外的一棵大樹下。二人身側,還有七八名背后插著角旗的傳令兵,隨時負責與“倒品字形”大陣的三個組成部分聯絡。二人身前,則是四名手持牛角的號手,輪番鼓起肚皮,將催戰的聲音,一遍遍向所有嘍啰重復,“嗚嗚嗚,嗚嗚嗚,嗚嗚嗚嗚”
“行了,行了,知道了,沒完了是吧!”幾個白王寨的小頭目,朝著號角聲響起的位置掃了一眼,口中罵罵咧咧,雙腿卻不得不加快移動速度。
如今隊伍之中說得算的,可不是他們大當家白富貴,而是一名法號定方的和尚。他們的大當家,則老老實實地被四名黃臉和尚“保護”著,走在整個右翼進攻隊伍的正中央。至于他們那個總是疑神疑鬼且喜歡跟別人唱反調的二當家王春秋,則早就躺在了山坡下的土溝里。前胸后背各挨了數刀,死不瞑目!
跟二當家王春秋一道被和尚們殺死的,還有白王寨和黑風寨的十幾個中層頭目,全是因為對今天的任務產生了懷疑,所以被立刻執行了“軍法”。至于山寨之中,什么時候有了軍法?軍法的哪一條規定亂說話會死?所有大小嘍啰都不清楚。
他們現在唯一清楚的是,如果不按照了苦和尚的命令去做,混在隊伍當中的黃臉和尚,會立刻宰了他們的大當家,然后,再對他們痛下殺手。
“嗚嗚,嗚嗚嗚,嗚嗚嗚嗚……”號角聲變得更為焦躁,大當家白富貴,在四名黃臉和尚的保護下,策動坐騎加速。白王寨的嘍啰們,也被帶著跑得更急。原本看上去好似正方形的隊伍,轉眼間被拖成了曲曲折折的一個長條。
左翼黑風寨的隊伍,也被拉成了長條。在號角聲的刺激下,兩個長條形隊伍,像剪子的上下兩刃一般,快些剪向車城。車城內的防御者,全都將身體縮在了車廂后,既不反擊,也不叫罵,仿佛已經聽天由命。
距離車墻一百步,嘍啰中的弓箭手將羽箭搭上弓弦,一邊跑,一邊朝車墻內拋射。稀稀落落的箭桿,從隊伍中飛出,半途中被山風吹歪了一大半兒,徒勞無功。剩下一小半兒則成功射在了車廂板上,發出冰雹敲打窗欞般的聲響。
車墻后防御者依舊沒有進行任何反擊,任由羽箭一波接一波落下。這種情況很怪異,甚至有些令人惶恐。然而,白王寨和黑風寨的嘍啰們,已經不顧上思考。在號角聲的刺激下,他們繼續邁開大步,向目標靠近,短短七八個呼吸,就將雙方之間的距離,拉近到了五十步之內。
“咚,咚咚咚咚,咚咚咚咚……”雷鳴般的戰鼓聲忽然在車城內響起。天空中猛然一亮,白云迅速離去,陽光下,羽箭如瀑。
已經通過同伴戰死,汲取了一定經驗教訓的黑風寨大小嘍啰們,不約而同放慢腳步,或者舉起盾牌,或者奮力將兵器或者弓臂,在各自身前快速掃動,準備迎接從天而降的箭雨。
這個動作,救了很多人的命。伴著鼓聲而至的羽箭,雖然又快又急,卻被盾牌擋住了一大半兒,個別幸運兒,甚至恰巧用兵器和弓臂,掃中了箭桿,盡管嚇出了一身冷汗,卻成功逃離了一劫。
再看白王寨的大小嘍啰們,卻沒如此幸運了。因為不了解對手的情況,他們聽到戰鼓聲之后,只有極少的人及時做出了防御動作。結果,至少有三十余名嘍啰,被羽箭命中,慘叫著在地上翻滾,血流如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