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那樣的話,等他百年之后,重新見到了他的母親,又憑什么理直氣壯告訴對方:當年是你錯了,朕做皇帝比你更合格。你是完全為了自己的私欲,才不顧母子之情,將朕趕下了皇位。你當初廢掉朕所聲稱的那些罪名,全是捏造和羅織!
“圣上,老奴聽那甲杖署的任署丞說,他們還打造出了一種便宜的頭盔和胸鎧,用得也是鑌鐵!”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辦法,能讓李顯開心一些。高延福搜腸刮肚半天,再度硬著頭皮低聲補充。
“造價幾何?防護力與皮甲相比,相差多少?如果差得許多,光便宜又有何用?”李顯皺著眉頭掃了他一眼,話語里的沮喪意味清晰可辨。
“造價據說能低到十吊以下,頭部和正面上半身防護力,不亞于明光鎧。”高延福想了想,笑呵呵地匯報,“但手臂,下半身和后背,卻只與皮甲相當。”
“嗯?”李顯眉頭緊皺,滿臉困惑,“怎么會差這么多?”
“據說,是打算專門給騎兵用的。所以只有上半身的前面和頭盔是鑌鐵打造。而后背、大腿,手臂等處,護甲的材料全是用油浸泡過的厚牛皮。如此,一整套鎧甲的份量比皮甲重不了多少。而騎兵沖鋒,全憑著一口銳氣,從不會用后背對著敵軍!”高延福又笑了笑,將任琮找自己向皇帝進獻鎧甲之時的話,原樣轉述。
“那種甲在哪,你可否給朕找一套來。朕要親自眼看!”應天神龍皇帝李顯的臉色,頓時比剛剛穿上鑌鐵鎧時還要激動,推了高延福一把,低聲催促。
“那種鎧甲,軍器監進獻了十套,說是給千牛衛試用。模樣實在過于丑陋,老奴擔心污了圣上的眼睛,就沒拿進來!”高延福連忙后退幾步,躬身告罪,“圣上稍待,老奴這就去取!”
話音剛落,李顯就迫不及待催促,“你這個老貨懂什好看不好看?軍器監敢將盔甲獻給朕,品質肯定不會太差。”
“奴婢遵命!”高延福不敢辯解,答應著小步跑出御書房。前后用了不到一刻鐘,就又捧了一個木制的盒子匆匆而回。
李顯等得心急,立刻命令他打開了盒子。低頭細看,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。
盒子中的頭盔和鎧甲,果然像高延福事先預警的那樣,難看至極。盔頂圓的像葫蘆一般,光溜溜的沒有任何地方拴盔纓,還帶著一圈寬闊的帽檐兒。而所謂鎧甲,不過是一塊鐵板,周遭穿了孔,與一套皮甲相連。
‘就這樣,也敢要朕十吊錢?’心中帶著濃郁的困惑,李顯親手將頭盔抄了起來,對著陽光仔細把玩。卻驚愕地發現,頭盔的厚度極為均勻,并且上面沒有任何拼接的痕跡。再用手指輕輕敲打,耳畔立刻傳來了清脆的聲響,“咚”
余音繞梁,久久不散。李顯將自己頭上的蟠龍盔摘下來,與寬沿鐵盔比較,發現除了那條蟠龍所處位置之外,其他部分,兩頂頭盔的厚度幾乎一模一樣。
很明顯,寬沿盔的防護力,不比蟠龍盔差。而蟠龍的作用,主要是裝飾,增加不了多少防護力。至于皮甲前面的那塊鐵板,估計也是一樣。雖然丑陋至極,穿在身上也未必舒服,但正面防御力,恐怕并不會比他身上的蟠龍甲,相差太多。
“你這老糊涂,差點耽誤了朕的大事!”快速扭過頭,李顯沖著高延福低聲叱罵,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怒容,“以后凡是軍器監進獻給朕的,無論好看難看,都直接呈給朕,你既然不懂,就不要挑三揀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