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遵命!”高延福被罵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,只好躬著身子答應。“奴婢知道錯了,請圣上責罰。”
“責罰你作甚?你是個少有做事認真的人!”李顯忽然嘆了口氣,小聲感慨。
這句話,可比獎賞一萬吊錢,都讓高延福感動。后者立刻紅了眼睛,再度躬身,“謝圣上,老奴能伺候圣上,是老奴幾輩子修來的福分,老奴愿意為圣上肝腦涂地。”
“行了,朕知道了!”李顯笑著揮手,將目光迅速轉回丑陋的寬沿盔和鐵板子上,越看越感覺順眼。
‘寬沿的作用,應該是擋雨水,不對,是擋羽箭!’用手指輕輕在頭盔上敲出輕快的節奏,他笑著推斷,‘兩軍相爭,羽箭多是拋射。從半空中下來,盔沿寬一些,就能護住將士們的臉,直接省掉了面甲。而胸甲可以擋住弩箭正面攢射,大腿騎在馬背上,中箭受傷的可能性極小。待沖到對方面前舉起橫刀,基本上就鎖定了勝局!面對面廝殺,選擇攻擊胸口,比胳膊和大腿都容易十倍。造成的傷害,也嚴重十倍!’
“高監,你剛才說,這套鎧甲造價低于十貫,造價能低到多少?”猛然停止敲擊,李顯將目光再度看向高延福,胖胖的臉上寫滿了期待。
這個問題,可是把高延福給難住了。遲疑半晌,才吞吞吐吐地匯報:“啟稟圣上,軍器監的任署丞當時沒說太仔細。他只是說,鎧甲之所以結實,是因為按照張少監傳授的法子,煉出了鑌鐵。但鑌鐵目前剛剛開始煉,價格一時半會兒降不下來。等將越煉越熟,建起更大的爐子,價格就降下來。”
“這鑌鐵不是從大食商販手里買的?”李顯楞了楞,手指敲打鐵盔,“鏗鏘”有聲。
因為有過做很長時間廬陵王,他對民間許多事情都頗為熟悉。知道鑌鐵原產自波斯和天竺,并非中原所有。比起灌鋼,鑌鐵質量要出色許多,當然,價格也超過了灌鋼的數倍。
曾經有中原巧匠,苦心孤詣琢磨了十數年,都沒能成功將鑌鐵的煉制秘密揭開,沒想到,張潛就任軍器監才幾個月,就將此物直接給煉了出來。
高延福通過察言觀色,揣摩到李顯對鑌鐵的重視還在鎧甲之上,果斷選擇實話實說,“啟稟圣上,不是買的,是軍器監自己煉的。任署丞說還說,蟠龍鎧和圣上手中這套騎鎧,都是張少監安排他打造的。只是因為要進獻給圣上,就多花了一些心思,所以才沒能趕在張少監離京之前打造好。”
“朕就知道,這鎧甲出自張少監的手筆。”李顯點點頭,忽然展顏而笑,“既然是煉制得越多,價格降下來的越快,那就煉。你傳朕口諭給任署丞,讓他給朕定制三千套草帽頭盔和這種鐵板胸甲。朕用來裝備御林軍。具體多少錢,他自己算,朕從內孥撥給他!”
十八萬吊和三萬吊,差距還是很明顯的。御林軍突然增加十八萬吊開銷,中書、門下兩省肯定會極力阻止。可他從內孥里拿三萬吊出來資助御林軍,卻沒有任何臣子敢在他面前多嘴。只是,只是他自己想起來,偶爾會肉疼而已。
“奴婢遵命!”高元福心中暗暗替張潛感到高興,連忙躬身領命。
“且慢,這種草帽頭盔和鑌鐵板甲,應該還沒名字吧?”李顯對命名權格外在乎,又低聲將高元福喊住,笑著補充,“朕看這盔沿,平整光滑,能倒照人的影子,就叫照影盔好了。至于這甲,也像鏡子一般,叫鏡光,不妥,不夠威武。叫,叫……”
正搜腸刮肚之際,御書房門外,忽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嘈雜,“這位兄弟,圣上可在書房里。百騎司有急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