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,遮孥從腰間拔出了刀,居高臨下指向的張潛的鼻梁,聲音又粗又急,就像野狗的咆哮,“姓張的,別敬酒不吃吃罰酒。現在老實跟我走,你手下這些弟兄,遮孥保證一個不傷。如果你再推三阻四,你來看……”
彎刀高高舉過頭頂,剎那間,所有突騎施將士同時舉起兵器,咆哮聲響徹原野,“嗷,嗷,嗷……”
突騎施人包抄到位了,也恢復好了體力!王之渙立刻意識到決戰即將來臨,心臟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。
車陣之中僅有兩百五十多名親兵,而對方人馬卻是十五個百人隊。親兵們缺乏作戰經驗,而對方卻是突騎施武士中的精銳。親兵們手中的箭矢不多,火藥也不多,而對手,卻有備而來,士氣旺盛……
一片刺耳的咆哮聲中,張潛的右臂忽然高高舉了起了。依舊沒有武器在手,聲音也完全被吞沒在咆哮聲里。
遮孥被嚇了一跳,謹慎地拉住了戰馬的韁繩。他身側的二十名親隨,則同時躬起了脊背,仿佛即將捕食獵物的豺狼。然而,當遮孥和他身邊的親隨們,看到張潛那空空的手掌,立刻又囂張地狂笑了起來,仿佛捕獵已經結束,正在嘲笑一只垂死掙扎的黃羊。
他們一邊笑,一筆緩緩策動坐騎,準備將張潛生擒活捉。雙方隔著三十步,而張潛距離車墻足足有一百步遠。他們有足夠的時間,在張潛逃回羽箭保護范圍之前,將后者生擒活捉。
“用昭,快回來!”王之渙忍不住高聲提醒,然而,他的聲音卻因為逆風,根本無法傳入張潛的耳朵。
他焦急地想沖出去接應,身體卻被前面的陌刀手所阻擋,無法前進分毫。他眼睜睜地看著遮孥的戰馬開始加速,隨即,看到張潛用力將手臂揮了下去。
前后不過七八個彈指,他感覺卻仿佛過了一百年那樣漫長。他的呼吸早已停頓,目光也幾乎凝固。身背后,卻有兩記機關觸發聲,清楚地傳入了他的耳朵。
時間變得越來越慢,視野里,張潛依舊沒逃走,而是將左手中的銅棍橫在了身前。而駱懷祖和王翰,則一手舉刀,一手持盾,與他背靠背組成了一個堅固的三角。
遮孥仍在加速,距離張潛只剩下了十五六步遠。他身后兩百步外,所有突騎施人都開始發動,馬蹄濺起的黃塵宛若濃煙一般扶搖而上。
兩枚冒著黑煙的圓球,忽然從半空中落下,恰恰落在了遮孥先前停留的位置。“火流星!”一個傳說中的名字,快速閃過王之渙的腦海,他身體晃了晃,手腳同時發軟,眼睛卻眨都沒眨!
去年臘月,同學們紛紛謠傳,張潛召喚出火流星,將和尚們的法壇給轟了個粉碎。他是儒生,不信怪力亂神。過后,他也沒找張潛刨根究底。但是,今天,此時此刻,他卻親眼看到了,張潛大手一揮,火流星再度從天而降。
“轟隆!”“轟隆!”火流星炸開,在西域的烈日下,綻放出兩朵耀眼的牡丹。
遮孥身側的護衛們,接二連三從馬背上掉了下去,生死不知。而遮孥本人胯下的胭脂馬,也被嚇得前竄后跳,再也不肯接受他的控制。
“嗖嗖嗖,嗖嗖,嗖嗖……”擎張弩開始發射,弩箭貼著馬背,將遮孥身側剩余的親信挨個射成了刺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