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張某手里,可是有遮孥的親筆供詞。”張潛搖了搖頭,低聲冷笑,“張某從于闐趕來疏勒的路線和時間,知道的不超過十個人,大總管恰恰是其中之一。大總管為了奪回遮孥,不惜布置下埋伏,取張某性命。你說,你跟你娑葛沒有密約,誰信?”
“我沒有,沒有!”郭元振雙腿發力,試圖站起身,脖子后卻又傳來一陣劇痛,被張潛用劍刃硬壓著趴了下去。
“我沒有,我沒有勾結娑葛!你血口噴人!郭某對大唐的忠心,天日可鑒!遮孥沒骨頭,你逼他招認什么,他自然招認什么?”不顧脖子上淋漓而下的鮮血,他紅著眼睛,高聲自辯,每一句,都努力讓在場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。
“那你為何要試圖殺死張某?你可敢說,是誰指使的你?”張潛的聲音,比他低得多,卻令在場所有金山軍將領都悚然而驚,大伙紛紛將目光看向郭元振,期待他能給出一個清楚的答案。
年輕將領們,包括郭鴻,對于郭元振擺下鴻門宴之事,從頭到尾都不知情。而一些心腹老將,也只是隱約知道,郭元振此舉是為了留下余地,好在日后收拾殘局,或者包含著一些爭功的私心。但是,大伙卻誰都沒想過,郭元振會跟娑葛勾結,背叛大唐!
讓大伙非常失望的是,原本還高聲自辯的郭元振,忽然將頭耷拉下去,久久,都未能給出任何解釋。
倒是少帥郭鴻,不顧王翰的威脅,扯開嗓子大喊大叫,每一句,都帶著哭腔,“沒有,我阿爺對大唐忠心耿耿。他肯定沒有勾結娑葛,沒有!你不能冤枉他!張少監,你已經贏了,你想借多少兵,你自己說了算就是,你不能如此羞辱我們郭家!”
“羞辱你們郭家的,從來不是張某。張某今天,一直在苦苦哀求郭總管出兵,沒打算用半點強!你剛才,曾經親眼目睹。”張潛嘆了口氣,低聲回應。隨即,又將目光轉向郭元振,沉聲詢問:“大總管,誰指使你殺張某,張某不想知道。你到底跟娑葛有沒有勾結,張某也不想知道。你不想身敗名裂,張某也不想死。咱們各退一步,你意下如何?”
“刀在你手,你說得算!”郭元振徹底成了斗敗的公雞,想都不想,悻然點頭。
他知道自己沒有勾結娑葛,他也知道光憑著遮孥一個人的供詞,張潛搬不倒他。但是他卻無法,也沒勇氣,將指使自己對付張潛的那個人,公之于眾。
而不將太平公主的名字供出來,他就無法向麾下將士們解釋清楚,他為何試圖除掉張潛!就打消不了,將士們對他勾結娑葛的懷疑!那樣的話,如果張潛真的以勾結娑葛之名,殺掉他,取而代之。愿意不惜代價給他報仇的將士,恐怕會屈指可數!
“五千兵馬,連同這五千弟兄三個月的補給,給我準備好,我今晚就帶著弟兄們出城!”見郭元振已經屈服,張潛也不為已甚,笑了笑,高聲將自己的條件公之于眾,“遮孥留給你,你愿意拿著他要挾娑葛,還是愿意待之若上賓,張某不管。”
“五千弟兄容易召集,但可供五千兵馬使用三個月的糧草,卻不是小數目。郭某沒有兩三天功夫,肯定無法拿出來給你!”郭元振想了想,非常認真地回應。
“那就三千兵馬,兩個月的糧草輜重。我給你一夜時間準備,明天一早我再出發。今晚,我的親兵進駐大總管行轅,你的親兵全都撤出去!”張潛跟牛師獎學了一路用兵,因此知道郭元振沒說假話,想了想,主動讓步。“但是,令郎需要跟我一道同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