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汗,走啊!”伯克噶做哭喊著做出最后一次勸諫,隨即也轉身而去,不再管墨啜做如何決定。
“大汗,趕緊走!再不走,咱們連俘虜都做不成,直接就得被自己人踩死!”右設且訇最有良心,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之后,立刻一個箭步沖到墨啜身邊,扯住對方手臂,就往山丘后拉去。一邊拉,一邊向墨啜的心腹親衛大叫,“保護大汗,保護大汗離開這里,保護大汗去找戰馬,然后騎著馬走!”
“不,不能走。左賢王那邊,左賢王那邊還沒消息!死戰,隨我死戰!”墨啜被且訇拉了個一個趔趄,如夢初醒,含著淚高呼。
沒人再聽他的命令,親衛們沖上來,拉胳膊的拉胳膊,架肩膀的架肩膀,將他兩條腿架離地面,順著山坡另一側狂奔而去。憑著過人的體力,很快就甩開了其他逃命者,消失在夜幕下起起伏伏的丘陵之中。
“突厥被打崩了!”
“突厥被打崩了!”
“抓墨啜,砍了金狼大纛!”
“不斷大纛,誓不回頭!”
歡呼聲,在群山間響起,一浪接這一浪。將勝利的消息,迅速傳遍唐軍左翼每一位參戰者的耳朵。
“突厥人被打崩了?”
“這么快?咱們還沒休息完!”
“奶奶的,才第五壘,輪到咱們再上去還早,也不知道是誰占了大便宜!”
“奶奶的,墨啜真沒用。好歹也再撐幾陣!”
議論聲,在細柳營第一團弟兄們之間,也紛紛響起。逯得川、路廣廈,張思安、任仕武等人紛紛站起身,滿臉遺憾地朝遠處張望。
夜色已經很濃了,他們根本看不見大魚脊背那邊的情況。只能看見碎葉唐軍和龜茲唐軍一道打起的燈籠火把,像潮水般涌上了那座丘陵,將突厥人與黑暗,一起驅散。
“任校尉,追不追?”張思安忽然用旗槍碰了碰任仕武,低聲跟對方商量。
“咱們的任務,是破陣。眼下突厥人已經崩潰了,接下來干什么,上頭還沒吩咐。”家丁出身的任仕武(任十五)非常老實,安耐住心中的渴望,小聲回答。
“我記得當初的命令,是跟其他團互相配合,砍了墨啜的金狼大纛。”張思安眼睛轉了轉,快速補充,“如今其他團不需要咱們配合了,可金狼旗啥樣,咱們還沒看到。任務應該不能算已經結束!”
“的確!”老實人也有開竅的時候,任仕武眼睛一亮,果斷點頭。隨即,再度高高地舉起了橫刀:“全體都有,跟我來,去砍墨啜的大纛!”
“不斷大纛,誓不回頭!”逯得川心領神會,扯開嗓子高喊。
“不斷大纛,誓不回頭!不斷大纛,誓不回頭!”弟兄們轟然響應,重整隊伍,邁開大步,跟在任仕武的認旗之后,奔向遠方仍然被黑暗籠罩的那些山坡。就像一群農夫,奔向了等待收割的莊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