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軍不到弱冠之年,已獨領一軍,又是濠州總管義子,前程不可限量。況且是濠州本地人士,待官軍肆虐淮西之時,將軍登高一呼,可盡得濠州青壯鄉黨,收于麾下將帥一心,精兵可成。
另外,將軍可知,你最不凡之處?”
朱五懵著,“啥?”
“心有大善,博愛寬厚!”席應真正色道,“如今天下的軍頭都是草莽匹夫,粗鄙不堪。剛起兵時尚且稱得上是好漢,若為一方諸侯必原形畢露,魚肉百姓。哪怕是稱王稱帝,也不過是沐猴而冠。于黃巢朱溫等人,無異耳。
將軍說是乞丐出身,瞞得了別人瞞不過老道我。哪個乞丐出身的人能說出興百姓苦,亡百姓苦!哪個乞丐出身的人能訓練出如此齊整的士卒!哪個乞丐出身人能有將軍的遠見!老道觀察,將軍言談舉止,動靜之間皆有大家風范。有遠謀識進退,通文采明事理,定是名師交道,大家子弟。
天時地利人和,將軍已暗中齊備,昔日漢高祖劉邦…………”
席應真吧啦吧啦一大堆,朱五徹底愣了。
我有真的好嗎?
了解自己的,往往就是自己。他這人從小沒什么大志向,渾渾噩噩到二十多歲,也不過是按部就班的普通生活。說好聽點是穩當,說不好聽的就是缺乏上進。準確的說,有自知之明,自己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,普通人罷了。
來到這個時代,更沒想過啥天下。天下跟他有啥關系,他不過是個小叫花子,一門心思想的是吃飽,想的是活下去。
知道遇到朱重八,自己暗無天日的日子才有了盼頭。因為重八的接濟,才能由鬼便成人。稀里糊涂的成了紅巾,所作所為無非是想朱大腿發家之前,自己能過得好一點。
至于到底想要什么,想干什么,朱五還真沒想過。他像是海上一只船,想原地踏步等著別人領路,沒想到卻一次又一次的被海浪推著前行。
他沒有野心,因為他知道,這個時代已經有了選定的真命天子。可是席應真一番話,他原本安定的內心,忽然升起波瀾。
路在前方,該何去何從?
朱五迷茫了,他這種迷茫落在別人眼中,像是思索。瞇著眼睛,皺著眉頭,似笑非笑。帶幾分玩世不恭,有些深不可測。
這副樣子落在道衍的眼中,和尚心中冷笑。
妖龍,你占得了一時氣運,卻搶不走別人的真命!
天亮之時,朱重八帶著愿意跟他投軍的兄弟們,還有村里的青壯男子,或推著雞公車,或是趕著牲口,到了皇覺寺。
朱重八等人一進廟就看到一包包的糧食,一箱箱的貴重財務都搬出來,擺在院子里等著他們送到濠州城。
故地重游,朱重八感慨良多。這皇覺寺,畢竟是他呆了幾年的地方,吃了幾年飯的地方。雖說他在這沒享過福,倒也沒受啥罪。可是反過來,這廟里被抄家還是因他而起。幸好,和尚們都被朱五關著呢,不然見面還真不好看。
“重八哥,那是不是小五?”徐達在朱重八身后,看著指揮兵士忙碌的朱五說道。
“在軍中不能亂喊,要叫指揮使大人!”朱重八正色道,“天德,兄弟間更不能亂了規矩!”
朱五也看到了他們,尤其是看到徐達跟在朱重八身側,頓時明白了這次回鄉,朱重八已是拉起了隊伍。隨即,馬上大步走過去。
“指揮使大人……”
“重八哥又埋汰我!”朱五笑道,“跟前也沒外人,叫啥大人!”說著,對徐達道,“哥哥,你也來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