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周,你認字兒多,以后軍需這塊,你來管。”
“耿君用………”
新官上任三把火,但是濠州如今無火可燒,千頭萬緒。而朱重八心中,能夠倚仗的,只有這些兄弟。
一個個官職命下來,屋子中的人都喜笑顏開,磨拳擦掌。
“重八,你啥時候辦喜事兒啊?”周德興笑著問道,“乖乖,又是當大區,又是娶媳婦,雙喜臨門啊!”
朱重八隨意笑笑,“怎么也得人家郭公子過了喪期,放心,少不了你們喜酒喝!”
說著,抬起屁股,“咱還有事,你們聊著。”說完,轉身走了。
“誒,我說弟兄們!”
朱重八剛走,湯和就對大伙說道,“現在重八是大帥了,不能再重八重八的叫了!”
“那叫啥?”
“當然是大帥!”湯和白了一眼問話的人,“現在大伙也都人模狗樣了,得懂規矩,別他娘的跟地頭嘮家常似的,咱這是軍中?懂不!”
眾人似懂非懂,就聽湯和繼續說道,“這才多久,重八就當大帥了,以后官越來越大,你們也重八重八的叫?外人聽著還以為咱們沒大沒小呢!到時候,丟的是重八的臉。”
“俺在這跟大伙說好,以后一律叫大帥,該有的禮節一樣不能少。”
城外,新墳。
“俺地兒阿!”
張氏趴在墳前泣不成聲,馬秀英哭著把紙片放進火盆中,
身后是半躺在馬車里的郭子興,混濁的眼中晃動著淚水,朱重八在旁默默陪伴。
“國……瑞……”
“父帥!”
親事定下來之后,朱重八就改口了。
“將來……俺老兩口……死了……就埋這……”
………
淮河。
“起風了,統領,東南風!”
聽了士卒的回報,廖永安面有喜色,站在船頭遠眺,握緊了拳頭。
定遠的水軍,已經在這片水面蟄伏了許久。和州水域,官軍巨大的樓船如山一樣矗立在那。
這支千余人的小船隊,根本不敢冒頭。滿打滿算一千五百人,戰船多是小船,拉著大軍淄重的,甚至是漁船,沒的打。
這時,幾具尸體順著河水從船邊漂過。
“又是咱們定遠軍的兄弟!”一個水軍小校哭道,“弟兄們到底死了多少,這河上都是死尸!”
廖永安認得這個小校,原來定遠軍的老兵,從軍之前家里是打魚的。占了和州后,被分到了水軍。
“俺不等了,開船!”小校忽然大聲喊道,“俺的弟兄們有難,俺得去救,救不了,俺就和他們一起死!”
“開船…”許多定遠軍的老卒,紛紛喊道。
“兄弟!”廖永安按住小校的肩膀,“俺也急,俺的親弟弟也在那,不知生死……”
“那咋辦?就在這看著?等著?”小校哭道。
廖永安伸出手,觸摸河面上的風,“不用等了,起風了,東南風!”
“俺不懂!”小校擦把眼淚,“廖統領,俺啥不懂你要干啥,可是俺敢死,你下令吧,俺的船做先鋒!”
………
鐺!鐺!
官軍又如潮水般退去。
朱五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手中的刀無力的落下,刀口已經全卷刃了,刃上還帶著一絲敵人的血肉。
“快,還有氣兒!”
幾個士卒在死人堆里扯出一個身子,抬著往山上來。
“偉哥,停住!偉哥……”
“進偉!”
朱五又爬起來,走過去。
身體的主人虛弱的睜開眼睛,臉上一道蜈蚣一樣的傷口,身上每一處好地方。左手死死的握著釘錘,右手卻不見了,肘上露著白花花的骨頭。
“進偉……兄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