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五知道他為啥傷心,開口勸解。
“嗯,俺知道,可是俺心就是忍不住的想。去年過年,蓮兒還念叨,俺喜歡吃蒜苗炒咸肉,來年多生些酸面,今年~嗚”
“老三,大過年你流馬尿!”
郭興剛要開罵,朱五給攔住了。
挪挪凳子,坐在郭英身邊,“兄弟,我也想她,可是生死有命。這世道,死的人享福了,咱們活人還得接著活啊!”
氣氛,忽然間變得悲傷起來。這一年,雖然大伙都活著。
可是,大伙身邊親近的人,卻沒少死。
有名的,沒名的。
有全乎尸首的,沒權乎的。
這時,小丫頭秀兒從凳子上下來,湊到郭英身邊,小手輕擦著他的臉龐。
“小四果果不哭,還有秀兒哩,俺也是你妹子呢!”
“嗯!”郭英重重的點頭,把小丫頭抱在懷里。
短期酒杯,“五哥,俺提一杯,咱兄弟們越來越好!”
朱五高興,這話實在。啥好話也不及越來越好,這四個字吉利。
“行,都喝,今天不喝躺下幾個,不是好樣的!”
朱五笑著端起酒杯。
外面,忽然有人說話。
“五哥,能給俺個地方不?”
回頭一看,藍玉!
手里抱著一壇酒,站在門口訕笑著。
“你不是去你姐夫家過年嗎?”朱五笑問。
一大早,藍玉就去了他姐夫常遇春家,說今年在那過年,還給他姐夫帶了兩壇子藥酒,說是賀禮。
怎么吃飯的光景,一個人回來了?
藍玉哭喪著臉,“俺姐夫說,一會喝完酒和俺姐要辦事,還說不能讓俺知道,俺就回來了!”
噗~
朱五手里,一杯酒全灑了。
“你給你姐夫帶的啥藥酒?”
“狗鞭酒阿,老道說大補呢!”
“哈哈哈!”
一桌人笑瘋了,只有藍玉抱著一壇酒,傻不愣登的站在那,摸不著頭腦。
~
砰!啪!
噼里啪啦!
這是一間只有半截窗戶的地下室,震耳欲聾的爆竹聲從外面俺不斷的傳進來。
外面是普天同慶的過年,這件暗室里,卻有一股冰冷憤恨的氣息,深入骨髓。
還有一股深深的惡臭,像是糞便和腐爛的尸體摻雜在一起。
總之,這里不是人間,這里就是像另一個世界,沒有一絲的歡樂,有的只是深深的恨意。
仿佛,地獄。
所以,哪怕外面鞭炮聲,孩子的笑聲響成一片。
這里的人,依舊坐在那里,渾身籠罩在黑色的氣息之中。
說是人,其實更像是個怪物。
這人的頭上,頭發短短的,亂亂的。別人的頭發都是烏黑,而他的頭發,卻是上面黑,根上白花花的。
這還不算什么,若是再往下看,這絕對是一張駭人聽聞的臉。
這人的年紀不大,臉型還算俊朗,可是一雙眼睛竟然只剩下兩個喲黑的黑洞,讓人望而生畏。
他無力的靠在墻上,手腳不但不能動,還呈現出詭異的扭曲,似乎是被人活生生的掰斷的。
他就這么靠著,一動不動。只是偶爾,嘴巴里會發出沙啞的嗚咽聲。
吱嘎!
有開門的聲音。
沒有眼睛,手腳不能動的怪人,耳朵動了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