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珍沉吟道:“張兄是軍戶出身,祖傳的武藝練得頗為精湛,為人有義氣、處事懂權衡。他家在父輩時就失了田,因此曾經在外留落了一段時間。后來他在薊鎮從軍,于李督師麾下立了不少戰功,一路升到游擊將軍。”
“說來簡單,但一個沒背景的小卒能到這份上,其實艱險唯有自知。京師之圍時張兄有些戰功,便升至巡捕營都司。但李督師身死……以他的出身,在這京中也找不到靠山,這些年,便消磨過去了。”
王笑有些恍然。
怪不得白老虎、羊倌這些人老愛去巡捕營牢里住宿。
“向北望星提劍立,一生長為國家憂。”王珍竟是又吟了一句詩,道:“總之,張兄有守國之心。你若能幫他一把就幫他一把。就算是為了,往后我們王家出了事有個庇護。”
王笑點點頭,卻是道:“兩個都見見吧。”
“嗯?”
王珍、王珠皆有些詫異。
王珠淡淡道:“邱鵬程許個北鎮撫司便也夠了,沒必要見。”
王笑心中思忖起來。
邱鵬程?那家伙是對自己起過壞心的。這次他手下的千戶趙平還反水到錢承運那邊去。
這個人,人品和能力都不太讓人滿意。
但,還是應該見一見。
……
馬車緩緩駛入逸園。
客房里,張永年無心安坐,來回踱著步。
在這京城中,他耳目極是靈敏。
文和仁入宮、錢承運下獄、王芳回到東廠……
一打探到消息,張永年便連忙趕了過來。
在客房里等了許久,才見到王珍過來。
“王兄,接到令弟了?”
王珍笑道:“不錯,張兄再稍待一會,舍弟換身衣裳便過來見你。”
張永年道:“怎么好勞附馬過來?我過去見他便好。”
王珍擺手道:“你我論交,你便也是他的兄長,只管安坐,待他來見你。”
張永年頗有些坦誠,哈哈一笑道:“有求于人的時候,一點身段臉皮而已,沒什么舍不得放下的。”
又閑話了好一會,王珍方才領著張永年到了一間屋子。
推門進去,張永年便見到一個少年坐在方桌后面,提筆正在紙上記著什么。
只見他皺眉思索的樣子,張永年便知道:他先見過邱鵬程了。
世事難料啊,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求到這樣的小少年頭上,還落于人后。
打過招呼,王笑竟是請王珍先出去。
“大哥,我和張兄私聊唄。”
王珍苦笑一下,只好轉身走出去。
王笑便讓張永年在方桌對面坐下來,又將燭光的位置擺了擺,方才嚴肅表情,道:“張都司,平常相交的話,你是大哥的朋友,便是我的兄長,我自然要敬你。”
“不敢不敢。”
張永年手在板凳上摸了摸。
有些溫度。
果然是邱鵬程先來過了。
張永年不以為意地笑了笑,正要開口,卻聽王笑又道:“但現在,你是來我這里應聘太平司指揮使的。那我們就公事公辦,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