順天府衙門。
公房中溫暖如春,府尹夏炎與府丞鄒學義正對坐喝茶。
天色一天比一天黑得早,窗外的小雪下個不停。
兩人也是忙里偷閑。
偌大的京城,司法民情各種事情其實也多。但在京城為官,順天府的官其實很是難當,多做多錯,干脆還是少做為好。此時各級官員便都豎著耳朵,等梆聲一響,便可散衙還家。
別的州府,府尹與府丞作為一二把手一般都有矛盾,但夏炎與鄒學義卻是頗為交好,只因為鄒學義沒想過要當府尹、夏炎也盼著早些調走,兩人便沒有利益沖突。
夏炎舉著茶杯嘆道:“上個月暴民反對禁酒令,老夫本來還盼著借這個亂子能被貶到外地為官,可惜。”
“府尊若能放外,大抵上便是都轉運使,或者通政使了,這可都是肥缺。”鄒學義笑道。
夏炎聽了這兩個官職,便目露向往。
“肥不肥不要緊,老夫是真想去別處挺直腰板。”他搖了搖頭,嘆道:“京中權貴高官多,順天府各處受氣,沒一件事做得了主,你我活得便好像是……一條狗啊。”
仿佛為了印證夏炎所言,下一刻便有衙役沖進來,喊道:“府尊,齊……齊王殿下和駙馬來了!”
夏炎目光一凝。
卻聽外面突然響起兩聲打梆聲散衙的時間到了。
夏炎與鄒學義領著官吏一路出了府衙,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口大棺材。
兩人都嚇了一跳,只當是發生了什么大案。
齊王與駙馬一起來,這案子得有多大?
兩人對望一眼,極有默契的決定:這案子順天府辦不了!
“見過殿下、駙馬。”
一眾官吏行過禮,看著對方帶來的那些盔甲锃亮的軍隊,兩人心里又是咯噔一下。
王笑臉色頗為溫和,笑吟吟道:“大家還沒用飯吧?我訂了飯菜,一會酒樓便送來了。”
夏炎心里有不好的預感,面上卻是笑道:“駙馬太費心了。此時既已散衙,讓大家回家吃飯便是。”
王笑道:“散什么衙,都留下來加班吧。”
夏炎雖未聽過這個詞,卻也大概理解是何意,臉色便極有些為難起來。
他目光瞥了那口棺材一眼,壓住心中好奇,告訴自己千萬別打聽棺材里是誰。
為官順天府,關鍵是少招事。
“別瞅了,棺材是空的。”王笑道:“順天府衙房以及所有官吏,現在都被齊王殿下征用了,接下來這里便是‘京城防疫指揮中心’,領命吧。”
夏炎面色一變,心道:這還不如棺材里躺著個苦主讓老夫斷案呢!
一旦順天府成了什么狗屁中心,自己身上便要打下齊王一黨的烙印。順天府的官本就難當,再牽扯到儲位之爭,那就更沒活路了。
今天應該早點散衙的!
“殿下、駙馬。”夏炎只好拱手賠笑道:“下官若能效犬馬之勞,自是不勝榮幸。只是……順天府實在不適合,一則府衙事務繁重,大家都抽不開身。二則,府中官吏皆是無能之輩,不堪大用。”
“對對,不堪大用。”鄒學義亦是恭聲道。
那邊周衍便瞥了王笑一眼,似在說:看吧,我就說沒那么簡單。
“事務繁重?我看你們很清閑嘛,早早就等著下班。”王笑道:“齊王殿下不是來征詢夏大人的意見,是來下命令的。”
周衍與夏炎皆感到十分無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