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沒到飯后操練的時辰啊。”大漢應道,還理所當然地繼續吃。
張永年眉頭一蹙,又道:“你是杜澤志的人。”
“對啊,我是薊鎮的兵、杜總戎帳下,不是他的人還是誰的人?”
“杜澤志通敵叛國,你助紂為虐……”
那大漢似乎聽不懂‘助紂為虐’是何意,嚷嚷道:“還讓不讓人吃飯了?!”
他極有些不爽地撥開張永年的手,喊道:“我是薊鎮的兵,就能吃薊鎮的飯!”
“但你是杜澤志的人,犯了通敵之罪!”
“我不懂這些!我當兵吃餉,將軍叫我打誰就打誰,犯什么事了?”
張永年大怒,喝道:“別給老子裝傻充楞!”
說罷,他舉拳便想打那大漢。
那大漢也不躲,直愣愣地站那里瞪著他。
便有士卒提醒道:“張將軍,這金瓜就是個渾不吝,腦子是傻的,別與他一般計較……”
那邊王笑正領著秦玄策巡視伙食,此時便走過來問道:“什么事?”
張永年便對王笑將事情說了,末了又低聲道:“這小子看起來傻愣,實則精得很。”
“怎么說?”
“戰場上他追著我打,現在我要打他他卻不還手,說明是個有眼力見的。他在杜澤志帳下吃好吃好,如今杜澤志倒了,便開始裝傻充愣……”
王笑點點頭,笑道:“不錯。但他為了什么?”
張永年一愣。
那邊秦玄策道:“為了混口飯吃唄。”
王笑、張永年皆有些愕然。
卻見秦玄策指著地上的鍋道:“你們看,他一頓要吃這么多。”
王笑啞然失笑,擺了擺手,對張永年道:“留下他吧。”
“這……”張永年微有些詫異。
“依他的身手,在戰場上跑也是能跑掉的。但他這個飯量,在外面要過下去無非也就是打家劫舍。既然肯回來,想必是不愿做這些。士卒們憎惡那些家丁,卻還是肯放他進來,說明他往常為人還不錯……”
那大漢道:“對!我當兵吃餉,天經地義。”
張永年瞪了他一眼,又向王笑問道:“是否押到俘虜營改造?”
“思想改造?”王笑想了想,道:“罷了,‘當兵吃餉’,除了這個,他也沒什么思想。”
就這樣,這個名叫‘金瓜’的大漢便繼續在薊鎮留了下來……
王笑最后還是決定將張永年留在薊鎮任總兵。
如果趙浩成不死,依王笑原本的計劃是讓劉一口留下來任副總兵,讓張永年到山海關或寧遠任總兵,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。
依舊是由督師姚文華上了奏折,又懇請陛下欽派一個副總兵過來……
以薊鎮糜爛的程度而言,王笑知道自己那位父皇不會不準。
另一方面,王笑其實覺得延光帝用人的水準不算差,杜正和、趙浩成,哪怕是武驤衛那個沖塔送人頭的羅澤,都算是有可取之處。
幾天之后,延光帝回復的旨意下來,準。
隨圣旨而來的還有口諭,讓王笑盡快啟程去遼鎮,并賞了他幾塊寒磣的點心,算是祝他……新年快樂。
“是啊,馬上就要過年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