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蠢材!白癡!”
蔡通禹已避得老遠,心里罵個不停。
秦守仁實在太蠢,隔著那么遠、隔著那么多兵,也能讓人慢吞吞地走到前面?那么大一個壯漢,也能讓一個殘廢隨手搶了自己的刀、一刀把自己砍了?
廢物!
自己偏偏找了這么個廢物作幫手……
心里雖然罵,蔡通禹動作卻極快,一邊收擾自己的家丁,一邊喊話鼓動起秦守仁的親衛。
“老夫已讓人開了城門!清兵馬上便要入城,寧遠軍馬上便要來。你們還要冥頑不靈,隨著這些蠢貨送死不成?想想將到手的富貴前程……”
“軍法如山,誰還敢犯?!”
一聲大喝猛然在軍陣中響起。
“是大將軍!大將軍真的回來了……”
一個個老卒涕淚縱橫,操起刀大吼道:“來!行大將軍的軍法了!”
“毛小六,你要殺玄炳將軍,是為臨陣叛變,軍法處置!”
刀光一閃,陣中一顆人頭落地。
“軍法處置……”
一顆顆頭顱掉落在地上……
蔡通禹幾乎不可置信。
千言萬語才展示出的錦繡富貴,竟是讓秦山海八個字打得煙消云散?
十年前他知道秦山海有這樣的威望。當現在,已經是楚延光十八年,是清崇德九年了啊……
“清軍馬上要進城了,寧遠軍馬上也要到了。想活命的趁早投靠老夫,還能得一份建功立業的機會,官升三級、餉銀三倍……”
秦山湖并不去看蔡通禹。
他雖只說了八個字,卻是他用盡一生掙出來威望,是無數個與士卒生死與共的日夜,是無數場并肩血戰的默契……
遠遠的,有人從四面八方跑過來。
“真是大將軍出來了嗎?”
“大將軍真的肯露面了嗎?”
隨著類似這樣的喊問,一個又一個的老漢往營地奔過來。
他們大多四五十歲,個別最老的已有近七十高齡,其中也有三十歲左右但斷了臂膀或殘了腿的漢子,身上皆是尋常百姓裝扮。
“大將軍,你還記得小的嗎?老將軍放小的卸甲歸田了,但小的……小的已經沒有家了啊!歸田到哪里去呢……”
“大將軍,你不該放小的出營啊。若是小的當年還在,說什么也不會讓你……讓你……成了這個樣子……”
“大將軍,小的日日到秦家院子后面,就盼著……能再見你一面啊……”
蔡通禹望著這些或老或殘的漢子邊跑邊嚎,很有些無語。
“瘋子!蠢材!一群老廢物圍著個殘廢哭嚎。”
這般想著,他心知再難降住更多秦家將士,迅速扯過韁繩,領著家丁向城門飛奔而去!
老夫還沒有輸,等清兵和寧遠軍一進城,老夫要你們都去死!
馬蹄飛快。
身后有人清喝道:“老東西,哪里逃?!”
便有兵馬向這一股人圍追上去……
夏向維一直在皺眉苦思。
很遺憾,但自己這一層確實是敗了。而且還不知道為什么敗了……蔡通禹到底是何時搶了先手?
因為這個失敗,秦玄恭、秦玄彪接連身死,錦州傷亡慘重,這讓夏向維極懊惱。
如今平了秦守仁的叛變,錦州城卻還是難守……
但在夏向維想來,送走秦家老小之前,王笑必不會讓錦州失守,畢竟秦小竺還在城里。
那么,第三層在哪里呢……
下一刻,躺在那的伊德勒緩緩睜開眼,伸出一支帶著血的手,打斷了夏向維的思路。
“伊德勒!你還活著?!”
“夏先生,上蒼在保佑我……你說……是不是我洗掉了一點罪孽?”
“……不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