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哈,匠人又如何,我們這米糧領得可不比哪個官少。再說了,又不是正經科考,說到底就算是考上,那也是侯爺向齊王推舉來的官職。又豈人有將這當成正經功名。”
“不同的,不同的,我軍出城一戰,董先生與夏先生的見識膽略勝那高總兵遠矣,往后這軍機處必要大放異彩……”
聲音漸行漸遠,李柏帛在屋子聽著,微微又嘆了一口氣。
過了一會,有人推開屋門走了進來。
李柏帛雖未見過王笑,卻還是第一眼便知道是他。
“我還以為楚侯公事繁忙,不會這么快見我。”
“倒也不是因為公事繁忙,我只是不和大哥一起見你。他說你是天下英才,見一面、再勸一勸,也許能說服你投降。但我覺得何必呢?”
“確實不必。”李柏帛笑道:“反過來,你原本不想見我,也是怕自己被我說服吧?”
“口氣不要這么大,你現在是我的俘虜。”
李柏帛道:“我今日見了王珍,人品才華確實讓人心折。他對蒼生有憐憫水心不假,但恐怕不是這楚朝社稷的忠臣……如今楚侯如今戰功赫赫,成了楚朝的中流砥柱,北方精銳皆系于楚侯之手。”
他說到這里,笑了笑,忽然問道:“你可有代楚自立之心?”
“李柏帛,你很聰明。”王笑道,“可惜你猜錯了。”
“那就是猜錯了一半。就算你沒有這份心思,王珍卻未必沒有助你成事的意思。他與我是同一種人,我明白他的。”李柏帛道:“他知道我不會投降楚朝,卻還要讓你見我。所以,他想讓我投降,只怕不是投楚朝,而是投于你。”
王笑也不回答,頗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,道:“就說了不該見你。”
“王珍的心思既被我看出來了,楚侯不妨殺了我?”
“你既然能看出來,別人或許也能看出來。但無所謂,我沒這心思,誰也冤枉不了我。”
李柏帛笑了笑,問道:“楚侯不想殺我,是因為七殿下?”
“唔,你這讀書人壞得很,偷看了我的信?”
“沒有。只是侯你既然肯放回我家娘子,想必還是心里有七殿下。”
王笑道:“所以呢?想讓我也把你放了?”
李柏帛緩緩道:“楚侯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吧?亂世紛擾,你若是想代楚自立,當初便不該去遼東,直接經營膠東一地豈非更好。或者如今,你已挾持了楚帝,根本就不必理周衍死活。你若真想扶楚,也不該捉著這么多兵權,你支持周衍政變奪權,行事沒有半點忠臣的樣子。甚至還與我們七殿下私定終生。若有朝一日周衍真的穩定局勢,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。”
“這些,你不會看不明白。至少我知道王珍已經看得很清楚。我實在是想不通,你做這些意圖到底在哪里。或許說,你自己也不明白想要什么?”
王笑看了他一眼,笑了笑,道:“我沒想當皇帝,也沒想當權臣。我就想安安穩穩的活,不用朝不保夕,也不會受人壓迫。不用給人下跪作出一恭恭敬敬的樣子,也不會毫無理由地被人殺掉。我大概可以是一個平民百姓,但依然可以過得富足,不會擔心哪天有人能沖進我家里來。”
“呵,說來簡單。若是仔細一想,這世上有幾人能做到這樣活著?”
“是啊,但我想那樣活。”
李柏帛道:“楚侯若真心作這般想,大可以投到我們瑞朝。我保證侯爺可以這樣活著。”
“你保證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