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笑與唐芊芊回到管勾廳。唐芊芊又拿起那封德州發來的信報看起來。
王笑拍了拍她的手,又道:“你不必急,如果形勢真的緊急,瑞朝也該派人來請我出兵共同抗虜,眼下竟沒有消息,說明還不算嚴重。畢竟唐節雖敗,京城還有你義父坐鎮。我已經讓皮島的秦山河領兵侵擾建奴后方。”
“我明白。只是曲阜之事你也該盡快了解。”
“算時間,傅先生和玄策他們也該來了。”王笑道,“清點的事給二哥和王珰,分田交給吳培和傅先生,大的阻礙一解決,我們便可以回濟南了。”
唐芊芊與他之間極有默契,聞言微微笑道:“快刀斬亂麻?”
“眼下這情況,我們也沒功夫一家一家和他們耗……”
話到這里,門外有侍衛通傳了一聲:“國公……”
接著廳門被人用力推開。
王笑轉頭看去,王珍、王珠沉著臉走進來,外面站著傅青主、錢承運、秦玄策一大幫人,還看到左家的下人,想必是左經綸也來了。
“唔,說曹操、曹操到。”王笑稍有些苦笑。
一身官服的唐芊芊裝模作樣地行了一禮,道:“國公,下官告退。”
她促狹地笑了笑,有些興災樂禍的樣子,拿起一箱帳冊走出廳堂,還不忘關上門。
王笑有些無奈。
看樣子,自己的大哥是來興師問罪的。
“大哥啊,孔圣人是孔圣人,孔胤植是孔胤植。我又不是殺了孔圣人,你干嘛沉著臉……”
王珍搖了搖頭,道:“爹病了,被你氣病的。”
“嗯?”王笑頗為疑惑,笑道:“爹總不會是和孔胤植還有交情不成?”
王珍臉色不豫,卻還是按著性子,道:“我們王家雖富,但世代皆是商賈,算不上什么世族,你可知為何?就因為沒能出一個進士。”
王笑心想,如此說來,這是大哥你的錯,怎么能說爹是被我氣病的呢?
王珍說到這里,嘆了一口氣,又道:“這兩年,你尚公主、封侯、封公,漸漸手握重權。但你可還記是,爹為了讓王家躋身士族之列,花了整整五十年。是,他嘔心瀝血五十年,也抵不上你兩年之功。他所盼的也就是世人瞧得起王家。但你現在做了什么?你跑來殺圣人門戶!如今因為你,王家已經被天下士族釘為粗鄙卑賤的門戶,他一生心血毀于一旦!還有,消息已經被有心人大肆宣揚出來了,所有山東士族都在罵你,天下文人都在罵你。他們不敢當著你的面罵你,于是圍著王家,圍著爹破口大罵。你覺得那些讀書人尖酸刻薄之語爹受得住嗎?”
“不當什么‘士族’又如何?”王笑道:“有朝一日,天下士族必將消亡。”
“我不管士族消不消亡,你這一次做錯了!”
王珍說著,捏了捏自己的額頭,嘆道:“笑兒,你莫以為大哥不讓你動孔家是因為迂腐。你根本不了解孔家有多少人脈。開國兩百余年,與孔家聯姻的中樞重臣不計其數。我告訴你,就連你麾下,董濟和的座師前代翰林院大學士李元卿就是孔府女婿、左經綸父輩也曾與孔家聯姻……更別說山東一地別的世家大族。你提出分田,又殺孔胤植。此舉,無異于向天下世家、文人宣戰。你休以為現在風平浪靜,我告訴你,文人殺人、用慢刀子磨。”
“大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