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時王笑看著自己腳下的土地,心想:我說的不是那邊的王景河故道,我說的是我們現在腳下應該還有一條黃河才對。
這話他沒有對吳培說,于是吳培還在說。
“第三次是宋時,黃河在商胡埽決堤,河水北流,侵奪御河、界河入海。”
“第四次……”
吳培說到這里,深深嘆息一聲。
“第四次是宋室南渡之時,東京留守杜充……此人為了阻止金兵南下,在李固渡掘開河堤,致使滔滔黃水蕩決南下,通過奪取泗水河道入淮。從此,黃河徹底改成了流向,開始南流,當是時,兩淮繁華之地淪為澤國。此后數百年來,山東常大旱,南直隸常大澇。杜充以一人之力,為禍之烈,千古難消啊。”
“第五次則是在元、金、宋大戰時,元軍接連兩次掘開河堤,致使黃河侵奪濉水、渦水、潁水河道入淮。”
末了,吳培總結道:“所謂‘三十年河東、三十年河西’指的便是黃河善徒,某個村子今天在黃河東面,明天便有可能在黃河西面。”
王笑點點頭,心道原來如此,黃河從山東跑到江蘇去了。
王笑雖不知道黃河是什么時候又回到了山東,但知道反正不是在明清交際之時,倒也并沒有對此事太過操心……
今日北上,再次走到王景河故道,王笑的車駕卻是停了下來。
一場春汛過后,山東各地都有汛情,原本干涸的王景河故道里也漲了水,橋也塌掉了。
汛情王笑自然是了解的,每天的公文都有提到,算不上什么大災。
麻煩在于,他三令五申不許在河道里種地蓋房,偏有人不聽。
王笑下了馬車,放眼望去,只見前面又多了一條河,河上還漂浮著許多木板和人,救災的官吏來來回回,亂成一鍋粥。
他皺了皺眉,走到河道邊,向為首的那名官員喝問道:“怎么回事?雨都停了三天了,為何還有這么多人沒救起來?”
那小官居然也是認得王笑的,聞言很是惶恐,喃喃道:“國公恕罪,這些百姓……是從河南沖過來的……才沖到這里……”
哦,河南沖過來的。
王笑目光看去,見水上漂著的不少人確實都泡得發白了。水面上還漂著幾只豬……
他只好點點頭,在那小官肩上一拍。
“那是我怪錯你了,捉緊干吧。”
那小官愣了愣,沒想到國公爺還能這樣說話。
“你們,去幫他們把人都撈上來。”王笑又向親衛喝令道。
負責在王景河故道救災的這名官員名叫董人立,乃是齊河縣的縣令。
這次的汛情,董人立勤勉任事、確實是立了些功勞的,今天來撈河道里的災民,又正好被虢國公看到,他也算是運氣頗好。
接著,只見國公的親衛們一部分在搭橋,一部分在幫忙打撈災民和物品,事情就更順利得多。
災民被打撈上來,和物品一起放上板車,一輛輛地送往齊河縣,一切都是那么有條不紊……
過了許久,董人立稍作歇息,喘了一口氣,打算向國公報功。
但他舉目四望,不由好奇起來。
“咦,國公去哪里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