寨門打開,喬阿良舉目看去,只見屋舍儼然,遠處的人們還在翻著地。
“孫先生和四當家回來了!”有人喊道。
孫知新拱手向那邊笑了笑,又安排人把新來的村民帶去安置。
喬阿良見一隊漢子走上來,個個長得和土匪一樣兇相畢露。他心頭害怕,跑了兩步上前,緊緊拉著孫知新的衣角不肯松開。
“嘿,你這小子。孫先生又不是你爹,還不把手松開!”有個大漢喝道。
喬阿良就是不松,縮在孫知新身后。
“沒事,就讓他跟著我吧。這個年紀,正是讀書明禮的時候。”
孫知新說著,低頭又看向喬阿良,道:“你叫阿良是吧?”
喬阿良沒想到從村里帶回那么多人,孫先生竟還能記得自己的名字,眼眶一紅,重重點了點頭。
喬阿良于是就這樣跟在了孫知新身邊。
幾天之后,他便對這個環境熟悉起來。也認識了很多他覺得很厲害的人。
一開始他以為孫先生是什么大官,但后來知道這邊沒有官,只有護民軍和民事堂。
護民軍有幾個護民將軍,護民大將軍鐵豹子、護民二將軍牛勝、護民三將軍諸葛橫……總之看起來都很兇。
民事堂的先生們看起來就讓人心生敬意,除了孫知新先生,還有胡敬事先生、勞召先生、孔興彌先生……各個都是待人和善又有學問。
喬阿良之所以知道他們的真名,因為這里不忌諱這些,另外、他聽說民事堂是由大家來選的,也就是說過幾年大家覺得幾位先生做得不好,也可以選別的人進民事堂。
喬阿良認為這簡直就是胡說怎么能把這幾位先生換掉?!
每次想到有可能哪天孫先生會被別人換掉,他都覺得有些生氣,卻又不知該生誰的氣……
喬阿良也在這邊交到了朋友,名叫田永,年紀與他差不多,已經跟著先生們讀書讀了兩年。
在喬阿良眼里,田永聰明得不像話。
等聽田永說自己也是寒門出身,喬阿良羨慕之余,也盼著哪天能和他一樣聰明。
這天,兩個小少年一邊在曬著蕃薯干,一邊背誦著詩書。
“巫醫樂師百工之人,君子不齒,今其智乃反不能及,其可怪也歟……”
田永嘴里輕聲誦著,一邊把蕃薯干一片一片翻過來曬。
喬阿良忍不住向田永問出了自己心中那個耿耿于懷的事。
“阿永,民事堂以后真的要重新選舉嗎?”
“那當然啊。”
“為什么?”
田永想了想,應道:“若以后孫先生不能為民謀利了,大家自然要再選能為民謀利的人出來任事。”
“孫先生怎么可能不為民謀利,他是我見過最大的好人!”
“嗯……先生說過,等哪天我們能明白其中的道理,方才真正懂得何為‘天下為公’。”
喬阿良依舊不明白,又問道:“那你明白嗎?”
“我也不明白。”田永應道:“學海無涯,我們慢慢學就可以。”
“哦……”
他們正說著,忽聽得遠處人馬嘶昂。
田永轉過頭,喃喃道:“先生們要去曲陽縣了。”
喬阿良問道:“他們去做什么?”
“是要像救我們一樣救更多的人。”
喬阿良望著那邊的魚貫聚集起來的人們,心中敬意再次油然而生。
他本來只是一個懵懂的孩子,這時卻忽然恨不得快一點長大,像護民將軍和幾位先生們要為天下人做點什么事才好……
是日,一路策馬西進的張嫂進入了北直隸順德府境內,終于甩脫了身后的追兵。
而王笑正被她綁得嚴嚴實實丟在馬背上。
兩匹馬調頭北上,草原上的女巴圖魯顯得那樣冷靜又能干,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能把王笑帶回去呈給她的太后娘娘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