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光耀拒絕蔭襲之后,張光第也拒絕蔭襲。之后越來越多將門子弟不再蔭功襲封,這也成了山東不成文的規定,講武堂這才成為山東武將子弟出仕的首選道路。
很多人懷疑,這兄弟倆是受國公爺的指使才這么干的。
至于張永年的次子張光第……裴民知道,這小鬼頭與王珍的女兒定了親……
“咳咳,就依你所言,營帳重新扎過,壕溝再挖深一些便是。”裴民道。
張光第又抱拳道:“還請將軍派人挖建茅廁。茅廁選在下風處,遠離水源、灶臺。深兩丈,須有木板蓋住,每日掩埋……”
裴民心中暗罵:“這得寸進尺的小鬼頭。”
不過他以前是廠衛,確實沒這方面的經驗。
“好!依你所言,本將愿意從善如流啊。”
回頭把‘從善如流’寫到你的行軍見聞里,知道嗎?
好不容易應付了張光第,裴民終于把這群學子請到了帳中,開始演練軍議,他大馬金馬坐在主將位上,一擺手,讓下屬去把當前的情勢說了。
“你們議一議,眼下如何是好。這是對你們的考試,你們不可問本將的意見,明白嗎?”
“明白!”
……
“我們領到的軍令是駐守城池,如果南軍來攻城便堅決反擊。但現在情況不同了,我們來的時候臺兒莊已經丟了。我們既無攻城器械,又無舟船,兵力也少。能守住嶧縣已經不易,怎么就敢去攻打臺兒莊?”
“但要是讓南軍在臺兒莊站穩腳跟,他們的糧食、物資就能通過運河從南面運上來。越往后越難打。”
“不對!只要我們守住嶧縣,等到大軍解決了北面的建奴,調過頭來就能收拾了南軍。”
“我也覺得李平說得有道理,只要我們能守住嶧縣,就是完成了任務。馬時勝投降是意外,將在外,當審時奪勢,以大勢為重。”
那名叫李平的學子顯得頗為沉穩,又道:“你們覺得,南軍是否會繼續進攻嶧縣?”
“應該不會吧?眼下他們要敢開戰,豈不是淪為笑柄?”
“不。”李平道:“我認為南軍很可能攻打嶧縣。先生說過,不能用固有的思維來揣度敵人,而要站在對方的角度想。徐州總兵關明這人,以前就是個打家劫舍的流寇,本就不在乎名聲。現在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會繼續開戰,恰是最危險之時。”
“還有,臺兒莊的城廓太小了。”
“城墩太小了?”
“不錯。”李平道:“臺兒莊本只是莊集,因漕運需要建了城墻,城墻內不過兩頃有余,又建了河道總署、參將署、泰山行宮、蘭陵書院等等,把本就不大的城廓擠得滿滿當當。現在南軍數萬兵馬駐扎在城外,有那么多糧食物資要堆積。臺兒莊不適合作為他們的長期據點,他們打下嶧縣才能更好地在黃河以北布置兵力。”
……
裴民并不說話,使了個眼色,讓自己的文書快點把這些話都記下來,他明天還要去和花爺議事呢。
笨蛋,那句“先生說過”就不用記了啊……
花爺也認為南軍不會繼續進攻。要是這時候自己提出有理有據的不同觀念,應該能讓對方刮目相看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