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話雖如此,不過……國公抗擊建奴,本將心中佩服,實不愿與國公為敵,此番北上只是奉命行事、盡將軍之職,因此攻城也未盡全力……”
“哦。”
王笑目光看向別處。那邊士卒還在驅趕降兵過來,四百多個家丁也在被押解上臺,這些家丁的精氣神果然不一樣,個個身材孔武、有洶洶之氣……
宋行柏被“哦”了一下,底氣更虛。
演英雄、扮忠烈似乎都沒太大用處,他終于感到有些不安,直說道:“國公,其實……我仰慕國公久矣,只是相見恨晚。如今若有機緣,我愿為國公鞍前馬后,同抗虜寇,共扶大楚社稷。”
身后有人“哼”了一聲,是花爺在冷笑。
宋行柏心中一慌,連忙道:“昨夜還有我的兩千家丁逃出戰場,這些人戰力不俗,又對我忠心耿耿。如果能收攏起來,國公馬上就多了兩千可用之軍。關明軍中還有不少將領與我交好,我能為國公拉攏他們……如此一來,必破徐鎮叛軍。”
“還有,我在徐州城還有一千家丁,也個個驍勇。等擊敗關明,要是有機會趁勢南下,我愿為國公先鋒,有家丁為內應,或可為國公取徐州。”
一番話說完,王笑若有所思。
宋行柏趁熱打鐵,又說道:“我知道國公未必看得上我,山東軍紀嚴明,江北四鎮卻是跋扈自雄。但我保證,倘若有幸入國公麾下,必忠心耿耿、奮力進取,絕不辜負國公饒命之恩……”
花爺雖不齒宋行柏的人品,聽著聽著也有些意動起來,心想若能如此,倒也不失為一個破敵良策。
王笑似笑非笑地看了宋行柏一眼,問道:“這萬余官兵呢?”
“這些人哪能打仗啊?”宋行柏忙道:“國公且看,這些人都是些老弱病殘、只知埋頭種地的農夫,穿的劣甲、拿的破矛。而且他們的姓名、籍貫都是在南京兵部造了冊的,名義上都是南京朝廷的兵馬,難保沒有異心。”
“末將的家丁不同,依規矩‘武將所轄不入兵籍’,家丁都是末將的私兵,個個都是忠心耿耿。如今這楚朝能有戰力的,哪支軍伍不是家丁?國公所統的關寧鐵騎,本也是秦家家丁,如今是國公的家丁……”
王笑道:“已沒有關寧鐵騎了,我重整為驍騎軍了,吃的是朝廷兵餉。我不像你那么有錢,我養不起啊。”
宋行柏一愣,心道:怎么的?你是想跟我要賄賂啊?
這么一說,自己確實有錢,這些年養四千家丁所費之資,都夠養四萬普通官軍了。畢竟要人效忠自己而不是朝廷,總得多花些錢。
“是是,這個……末將在徐州莊園內還有黃金……嗯……黃金八千兩、白銀一百萬兩,往后末將痛改前非,愿將這些金銀奉給國公……”
王笑輕輕笑了笑,目光看向茫茫人海,問道:“對了,這里面為什么那么多山東人?”
宋行柏忙道:“是這樣,當年關明跟隨唐中元叛亂,因劣跡太多,唐中元想除掉他,關明于是帶兵經山西、懷慶一直逃到山東,裹挾百姓已壯聲勢,又派使者求見鳳陽總督應思節請降,當時應思節聽說他有兵三萬、馬八千,就讓他屯駐徐州,聽從節制。之后應思節與鄭元化擁立皇孫,關明因此成了定策元勛,坐鎮徐州,屯兵自肥,這才有了如今聲勢……”
“既然不能好好操練來打仗,屯這么多普通官兵做什么?”
“這……一則可壯聲勢,二則可用來向朝廷要餉,二則可用作勞力,當然,打仗時也可用做前驅。”
宋行柏說著,偷眼看向王笑,心道他總不至于這些都不懂,還要自己教。
好在看王笑這樣子,大概已被說動了,想必他只要不傻,總該明白接受自己的投降才是最省力的辦法。
能活命就好,辛辛苦苦這么多年,才享了幾天福,就此死了畢竟是不甘心……
“你的提議很好。”
果然,王笑拍了拍宋行柏的肩。
宋行柏大喜,忽聽王笑話鋒一轉,道:“可惜,招降你如抱薪救火。圖一時省事,后患無窮。你看,應思節、鄭元化前車之鑒,我豈能重蹈覆轍?”
“國公,末將……”
“不過,宋將軍棄暗投明之心可嘉,我也很感動,不如借我一樣東西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