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明靜聽了,又吩咐民壯盡快把木料運了,帶著人向南城趕去。
她匆匆趕到半跑,忽見前方人馬嘶仰,接著陡然聽到南城一片歡呼。
正驚疑是南城告破,卻聽得隱隱有人喊道:“國公來了……國公傷愈了親自上陣了……”
左明靜連忙加快腳步,拐過街巷,正見前方一隊人快馬馳來,領頭的正是王笑。
她停下腳步站在街邊,抬眼看去,只見王笑臉色已不再像原先那樣虛弱,頭戴纓簪,面若冠玉,肩披團龍云袍,腰纏紫金蟒帶,一身盔甲威風凜凜。
“你又瘦了……”她心想。
因身份使然,她甚少去主動見他,更多時候就像這樣裝作偶遇般遠遠看他一眼。
然而這次王笑卻是轉頭間瞥見了她,一勒韁繩就策馬過來,見到她滿臉血污,皺了皺眉。
王笑目光又往左明靜身后的人群一掃,見自己派去的十名侍衛只剩兩名還在她身后,眼中便有了些不悅之色。
“府衙還有些公務,左大人去幫我處理。”他說話依然有些吃力。
“是……”
此時不是方便多說的時候,王笑一句話之后,撥馬就向南城奔去。
走之前王笑又向那兩個侍衛臉上一瞪,把人嚇得噤若寒蟬……
南城本是攻得最激烈的時候,但王笑大旗一出現,關明的士卒就心虛了幾分。
守軍士氣大振,奮力把躍上城頭的敵兵驅趕下去。
國公現身,南城之圍暫解,城頭一片歡呼。
城墻內正在督糧的張端卻是氣得渾身發抖。
好你個王笑,我看你這樣子分明好好的,卻不早點出來。你早點出來關明也許就退兵了,現在仗打了這么久,徐州都快要破了,關明殺紅了眼,你他娘的出來還有什么用?!
我都要被你害死了,這輩子寒窗苦讀好不容易才讀得滿腹經綸,你卻要害死我。
張端本以為自己要身死徐州,悲憤至極,此時也氣急,一掀官袍登登登便跑上城頭,直站到王笑面前。
一抱拳,張端便道:“下官有幾句諫言與國公說。”
“我知道你要說什么,沒空聽。”王笑道,“下去做事吧,把目光放長遠點。”
他手一揮,身后兩個親兵上前,架起張端就把對方抬到一邊去。
王笑確實知道張端想說什么。
仗都打到這個地步了,哪怕自己現身,關明也不愿意輕易退走了,快到手的肉誰舍得丟?
但王笑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敢現身,免得提前把關明嚇跑。
因為這一局棋,他的對手是鄭元化、也只有鄭元化,至于別的人如沈保、關明、童元緯等等都只是棋子而已。
而這次他雖沒和鄭元化照過面,彼此卻已對話了許多次。
“你想決開黃河,水淹山東?”
“你想用自己和齊王做餌,拖延老夫的時間?”
“是,那這樣吧,你別急著決黃河,先看看關明能不能除掉我和齊王,如何?”
“倒也不是不行,但要看你能給關明多少機會。”
“我可以給他很多機會。”
“把脖子湊到他刀下?”
“可以。”
“癡兒,你若不死,老夫還是只能水淹山東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