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既然要拖延你的時間,自然是有辦法阻止你。”
“呵,老夫既然能答應你先看看再說,自然也有辦法不讓你阻止此事……”
王笑閉上眼,仿佛能看到鄭元化正坐在面前與自己對弈,老頭子拈著黑棋,指了指棋盤的兩角。
“那邊是開封,這邊是徐州。”
鄭元化最后將黑棋放在其中一角,道:“這是關明,圍上來了,你敢吃他,我就吃開封那條大龍。”
王笑拈起一枚白子,落在另一角,道:“我這一步先守開封。”
“老夫看到了。”
王笑又拈起一顆白棋,輕輕敲著鄭元化剛才落下的黑子,發生清脆之聲,像是敲在關明的頭。
“關明啊關明,你時間可不多了……”
關明確實感到惱火。
本以為今天必定能攻克徐州,沒想到下午王笑忽然現身,徐州守軍士氣大振,還是挫敗了他的計劃。
如果王笑一開始就出來,自己還可能擔心有陰謀,觀望一下或者退兵也有可能。
到了現在,仗都打到這個地步了,徐州已成強弩之末,兵也沒有、物資也沒有,王笑現身也沒用了,又不是神仙,還真能守住徐州不成?
也就是今天王笑突然現身還能振作士氣,恫嚇己方的軍心。等到明日再攻城,只要不出變故,徐州必克!
關明倒也知道董元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想撿屎吃。
童元緯什么樣的人自己還不清楚嗎?無非想等到自己和王笑打得兩敗俱傷了再來摘桃子。
但清楚歸清楚,也沒辦法,臺兒莊一戰實力大損之后,連地盤都丟了,還能怎么辦?
趁機先把王笑掐死,再慢慢對付童元緯不遲。
好在,童元緯比王笑好對付,他只要拿好處,不一定要滅了自己。
關明知道只要自己還有一點實力,大可以花點錢把童元緯打發了,說辭都想好了。
“老童啊,大家都是自己人,何苦拼個你死我活?你和我打起來,損兵折將的,還不如留著我給你當淮安門戶是吧?”
“何況徐州你占下了又能怎么樣?你舍得離開你淮安的府邸不成?到時還不是派個副總兵坐鎮,讓他幫你打餉,那還不如就讓兄弟我給你打餉。”
“這樣吧,你這次率軍為兄弟督陣十分辛苦,兄弟籌集五百萬兩銀子給你以表感謝如何?以后每年再給你筆銀子……”
想來,童元緯必定會答應這些條件,當然只有五百萬兩可能打發不掉,到時再討價還價罷了。
打仗嘛,誰還不是為了銀子……至于銀子到哪里去搞?
關明知道自己的平興伯府已經被王笑搬空了,到時少不得又得再要多收點餉糧,再向徐州各戶納捐什么的。
要給童元緯幾百萬兩,自己還得要幾百萬兩重新添置家當,手下將士還要餉賞……所需不菲啊。
“不當家不知米貴,越想越讓人惆悵啊……”
徐州城內。
“放心吧,我會向國公說清楚,是我命令你等去幫忙守城,你等不敢抗命,國公不會怪罪你們的。”左明靜向侍衛們說道。
她說罷,目光向南城看去,心里感到有些委屈,卻不是為自己委屈。
旁人都說他近來威嚴愈重,心思難測,但事實上他平日就算對人呵責幾句,又可曾真因被人怫逆而處置過誰?
他何嘗不是擔心手下人真犯了難以寬恕的錯事,到時不得不處置他們?秉持這份威嚴本非他心中所愿,反而是為了何全更多人罷了。
左明靜回想起他當年笑容和煦、為災民奔走的模樣,心中又多了幾許會心。
旁人說他變了,變沒變的,自己卻是清楚的。
我是人間惆悵客,知君何事淚縱橫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