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端能看懂陳惟中眼里的震驚,于是丟了個眼神。
不必懷疑,國公的詩詞鑒賞水平就是這么低。
這就是商賈之子與我們這些士人的差距了……至于他為什么能作出那樣的詞作,別問我,我也不懂。
張端倒是大概能猜到王笑在想什么,但既然領了十兩銀子的封口費,這事卻也沒什么好說的……
“你既然是主動投降,我確實不方便殺你……來人,先把東平伯帶下去安置。”王笑隨口吩咐道。
“是。”
王笑又看向蔡悟真,道:“今天是大年初一,讓士卒們歇兩天,之后你押著童元緯攻取淮安。”
“是。”
“你這一仗打得利落,先去歇歇,回頭我找你喝酒……”
張端目光瞄去,見王笑伸手在蔡悟真肩甲上拍了拍,心中頗為羨慕。
自己離成為國公心腹還有距離啊。
緊接著王笑卻已在帳中大位上坐下來,道:“張端,你準備一下,到時隨蔡將軍到淮安,接下來我把淮安交給你,知道怎么治理嗎?”
張端身子一顫,強掩住眼中喜意,連忙拱手道:“下官絕不負國公重托!”
他心里明白,若非山東遭遇黃河之禍,別的干練官員不好抽調,這樣牧守一方的好機會豈能落在自己頭上?
王笑又問道:“你覺得黃河走徐淮好,還是走山東好?”
張端正要答話,才想開口竟忽然遲疑起來。
“這……”
好一會,這個問題竟已不知如何回答。
說讓黃河走徐淮吧,那自己到了淮安還怎么治理?
但現在改口說讓黃河走山東吧?未免顯得自己私心太重……
好在王笑并不為難他,又道:“你素來多智,但太懶散了些,眼下是年節、我卻讓你走馬異鄉任職,不要嫌辛苦。”
張端如釋重負,大聲道:“下官早已痛改前非,絕不敢嫌辛苦!”
你天天敲打我,我不改還能怎么辦?
“知道怎么處置童元緯嗎?”王笑又問。
張端道:“童元緯罪該萬死,但他攜數萬大軍未戰而降,國公不可殺他。是下官認為其罪罄竹難書,到了淮安之后苦忍月余,忍無可忍,只好一杯毒酒鳩殺了他。此事若被別人知曉,那也是下官與童元緯有私仇。”
王笑點點頭,道:“可惜了他那詩才。”
陳惟中站在一旁聽著這些,只覺渾身都難受,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重重撞擊他的一身文人風骨。
呵,頗厭人間枯槁句,裁云剪月畫三秋……
他是連罵人都能用詩詞佳句來罵的清貴文人,自省之后也覺得何必與童元緯這種人一般見識?
總之,那軍閥小丑已灰飛湮滅,而自己要救亡圖存還有很長的路要走……
“國公,這些是山東來的的奏報……”
王笑先拿起夏向維的奏報看了一會。
夏向維主要說了幾件事,先是說了山東雖遇黃河之禍,但好在官府早有準備,軍民齊力救災,勸王笑不必憂心。
之后則是說到陳京輔提議穩固黃河與山東之事。
他認為黃河固流山東,有利有弊,難處在于錢糧賦稅,好處在于能盡快拿下兩淮地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