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最后如何決定,他不好擅專,故奏報請王笑定奪。
夏向維又提到,他擔心陳京輔到處游走,難免要得罪許多山東官員,以后不利于治河之事的開展,故而先把陳京輔保護起來,并為擅自拘捕陳京輔一事請罪……
王笑看過之后,合上夏向維的奏報,接著又拿起吳培的奏報。
夏向維說了黃河北岸的災情,吳培說的則是南岸的災情,最后也提到兩件小事,一是為沒能保護住王寶請罪,二是提到羅德元帶著陳璜到濟南上書彈劾夏向維……
王笑又打開賀琬的奏報。
賀琬在濱州海岸打撈大水沖下來的百姓,也是匯奏了詳情,最后表示并未找到王寶,請國公節哀順變……
王笑一封封奏報看完,想了想,吩咐道:“替我寫封手令,召羅元德到徐州來押運治河款項……”
“是。”
陳惟中目光向北望去,心道王笑原來早有了主張。而隨著這一句話,困攏了徐淮近六百年之久的黃河這次是要徹底離開了。
千里大河的走向,由他一言而決,乍聽之下只覺氣魄豪闊……轉念一想,這天下重擔壓在肩上,又是何等沉重?
這個國公爺還不到二十吧?聽說還在水患中失去了至親兄弟……
陳惟中想著這些,心緒難寧,只覺眼前的王笑更加偉岸而深沉起來。
王笑不知陳惟中心里想著什么,他處理過政務,目光再次望向徐州城的方向,眼中有些許悲傷……
“還請國公節哀順變。”陳惟中低聲寬慰道。
王笑擺了擺手,問道:“我聽張端說,你與柳如是曾有一段往事,為何不娶她?”
陳惟中愣了愣,不明白王笑為何忽然問到這事,苦笑道:“下官早已娶妻,而以柳大家的才情,下官若讓她委身作妾,未免太辜負她,不若斬斷情絲,兩相安穩。”
“她對你有情、你對她有意,那你眼看她嫁入錢府就不辜負她嗎?”
陳惟中一時無言。
此事以前世人竟贊稱他是“守正君子”,沒想到王笑會這么問。
何況錢謙益背叛東林投靠鄭黨之前,也沒覺得她嫁得不好。
“下官家中……”
王笑擺了擺手,道:“我并非說你做錯了,可能你做的才是對的。只不過你我是兩種人……去吧,今天是初一,去陪陪你妻兒吧。”
“是……”
王笑就蠻不喜歡和陳惟中聊天的。
在他看來,復社這些人一方面自詡風流多情,另一方面卻因循守舊;一方面所處的階級給天下生出無數弊端,另一方面卻有滿腔救亡之志……
總之是擰巴得厲害。
他們從不是他那些問題的出路。
救亡存圖的問題、兒女情長的問題,似乎都不能在他們身上找到答案。
救國不是寫文章,談戀愛也不是嫖名妓。
稍有些腹誹著這些,王笑反而愿意卻找蔡悟真喝兩杯。
蔡悟真說的不多,也不解下盔甲,悶飲了三杯就不再喝。
“近日我常想到念真,也不知棋盤山上冷不冷……說起來,我這輩子辜負了許多人……”
王笑這般念叨了一句。
蔡悟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,只好悶頭又喝了一杯。
王笑把玩著酒杯笑了笑,把最后一杯酒潑在地上,站起身道:“前塵往事過眼,只告訴我以后要更強大、更堅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