哦,羅德元被提前趕回濟南去了,既是把治河款項押回去,也是王笑不想讓他留下來,不然一定又要對這樣的登基大典指指點點。
這里與禮不合,那里與禮又不合……
王珰心想著這些,偶爾也會想到王寶那小子被水沖走也不知還能不能找回來,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……
要不然和笑哥兒說放自己回去負責找王寶?
忽聽山下一陣炮火轟鳴。
他轉頭眺望,只見遠處上萬人的方陣緩緩而來,氣勢震天。
那是笑哥兒帶兵來演軍了……
氣勢是真的很的氣勢,但不倫不類的,也不知效的是項羽還是劉裕的舊事。
哦,笑哥兒一心想這么搞,這才把羅德元趕回去。
待到那方陣緩緩到了山腳下,只見上萬將士齊聲高喊起來。
遠處,徐州百姓早已出了城來,扶老攜幼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片。
整點天地之間,數萬人的高喊漸漸統一起來,合成整齊的一句:“吾皇萬歲……”
南京。
秦淮河畔。
李香君曾住的媚香樓、顧橫波曾住的迷樓皆已換了主人。
這是教坊司的產業,教坊司是不缺美人的,只是新推出來的南曲姑娘尚未得有名氣的才子寫詩推崇,名氣暫時還未傳開。
齊王在戶部山祭天之時,鄭隆勖正繞過夫子廟,穿過文德橋,去往徐氏東園赴宴。
他對不遠處的迷樓不屑一顧,心想著今日該如何敲打士紳,為稅制改革開一個好頭。
徐氏東園本是大楚開國元勛中山王后人的別業,后來徐家稍有敗落,東園也曾幾易主人,如今徐家旁支徐君賁成了太平司指揮使,又把這東園買回來,故時人也稱為‘徐太平東園’。
這東園占地五十畝,南京人稱為‘其壯麗為諸園之甲’,徐君賁把園子買下來,其實也是用盡了家財。
這絕不筆小錢,徐君賁就算是名門之后,但只是旁支,能有這筆錢自也是有許多賺錢的產業。
稅制改革,他自己就有種當先挨刀之感。
“君賁大義凜然,為我輩楷模啊,此次借園與我,往后必有重謝。”鄭隆勖入園之后,首先又如此安慰了一句……
賓客皆早已到場,群賢畢至,少長咸集。
鄭隆勖一一打過招呼,臉上一片笑意,心里卻帶著冷酷。
鄭元化今天雖然不會來,但主位還是給他留著,鄭隆勖與徐君賁在上首坐下,開始了這場對士紳的鴻門宴。
籌軍需、輕民賦……這等大事,便從收拾你們這群國之蠹蟲為始……
他心想著這些,一隊舞女已翩翩入庭。
從徐州回來的教坊司右監丞曹喜湊過來賠笑道:“鄭大人、徐指揮使,且看這歌舞如何……”
此時,鄭元化剛下了早朝,回家換了衣服,起轎又往東閣行去,正在轎中翻閱著公文,周遭護衛重重……
南京城外十里長亭,沈保滿頭烏發已完全蒼白,面容枯稿,一身便服,正滿臉失意得與寥寥幾個送行者告別……
剪子巷,名叫銀杏園的小院子里,王現正靠在藤椅上,手里捧著一壺小酒,斜眼看看了門邊太平司番子投在地上的影子,吊著戲腔唱道:“漢蘇武在北海身體困壞,忍不住傷心淚悲苦傷懷,兒的娘啊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