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船艙里又有一個將領走出來,兩人連忙停下話頭,笑著打了招呼:“高佐領。”
出來的這人名叫高延,兩邊耳朵上各破了一個大口,傷疤十分駭人。
他嘴里嚼著煙葉,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,聞言只是隨意點點頭,道:“他娘的,也不知多久才能到登州,這一天天的悶死個人。”
“誰說不是呢,但再有兩天怕是就能到了。”
高延啐了一口煙葉,道:“到了之后好好搶擄一把,快活快活。老子以前跟著和順王在登州,沒少被那些山東人欺負,呸。”
“哈哈,如今大清平滅山東,正好為高佐領出一口惡氣……”
三人隨意說了一會話,高延目光在他們手中的畫上看了一眼。
那春宮已被收到了身側,月光下也看不清是什么。
高延就是出來透透氣,轉身走了。
兩人看著他的背景,小聲嘀咕起來。
“他沒聽到吧?”
“海上風這么大,甲板這么寬,他能聽到個鬼……”
“嘻,接著說……”
過了一會,船艙里有一行人大步走出來,明火執杖。
他們連忙畢恭畢敬地跪下。
“見過和順王。”
大清和順王孫仲德只是冷眼看著他們,大喝道:“將這兩個北楚細作拿下!”
……
孫仲德本是遼東人,礦工出身。
努爾哈赤占領遼沈后,他家小都被殺盡了,于是漂泊到皮島,投軍與后金作戰。
他驍勇善斗,多立大功,累升至參將。
但后來……楚朝實在太讓他寒心了。
東江鎮覆滅后,他投奔登州,因麾下士卒是遼人,飽受冷眼與欺凌。
于是楚朝延光六年,他在登州發動叛亂,帶著艦隊、火炮以及匠人,飄洋過海投奔了皇太極。
皇太極封他為都元帥,安置東京,自成一軍,稱“天佑兵”。
清朝崇德元年,皇太極登基稱帝,封其為和順王……
這兩年清朝的仗漸漸不好打了,多爾袞自然能看出來王笑之所以每次能重挫清軍,有一個看起來不顯眼卻極重要的原因水師。
于是,他命令孫仲德在旅順口秘密編練水師,造大船,趁山西大戰之際,從登州攻打山東。
這才是多爾袞的殺手锏。
孫仲德的任務并不復雜,如今山東的兵馬分別調動至河南、兩淮、德州、山西……登萊地區與山東腹地空虛。他只需要登陸登州,一路燒殺搶掠,打亂王笑的布署就可以。
只要山東一亂,多爾袞還有后手配合……
孫仲德還探到消息,北楚的船隊如今多已出海遠洋貿易,另一部分在皮島守備。
登州水師又因黃河水患被調到了濱州,調助疏理黃河入海口。
只要北楚不能提前得到消息,在濱州的水師無法即時回援。一旦天佑軍登陸,就可在守備空虛的山東大肆破壞,直搗濟南。
其后,北上兩面夾擊德州也好,出太行偷襲王笑也罷,這一支奇兵足以墊定勝局……
而這一仗的成敗,有一個關鍵在于要隱秘行事。
多爾袞為了掩人耳目,一直在派使者逼迫朝鮮出水師攻山東,給北楚一種朝鮮水師還沒行動的錯覺。
目前為止,孫仲德確定王笑還不知道此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