資本在用奴隸開采的金礦、銀礦,用他們的血淚換取財富,而我們沒有殖民地,很難扭轉這個局面。
閉關鎖國也沒有用,不是我們把國門一關,閉上眼睛裝作看不見就沒事的。
我們只能直面這些問題,黑奴貿易、屠殺原著民這些事……不是我個人同不同情、圣不圣母的問題,說實話,我可以懶得去管他們。
問題是這個浪潮早晚會沖擊到我們,因為我們是世界的一環。
但像爹和賀琬那么偷偷摸摸地販賣奴隸是行不通的。沒有朝廷完整的規劃,他們那樣賺回來的白銀只會加速我們的通貨膨脹。
那些資本家太聰明了啊,意識到白銀的貶值趨勢,大玩金銀套購的把戲。所以,新大陸的那么多黃金,我們運回來的卻全都是白銀。”
唐芊芊低著頭想了想,消化著王笑所說的這些內容,又問道:“這些你為何不告訴爹?”
“他懂什么。”王笑搖了搖頭道:“你就不能和他往深了說,在他眼里,一件事不是對就是錯,不問根由。和他說了,他只會認為我允許他販賣奴隸,只是要賣成黃金、不能成賣成白銀。老頭子鉆到錢眼里去了。那就讓他怕,讓他有所忌憚,才會給我收斂起來。
而且,販賣奴隸肯定是不行的,血腥不血腥不說,我們一個儒家傳統教化的封建帝國去和資本國家玩這一手,這是以短擊長,注定玩不過他們。
現在海外這個世道不講規矩、強取豪奪。在這種環境下,我們禮儀之邦參與進去必然要吃虧。
殖民地在人家手上,奴隸在人家手上,我們只有貨,還幫他們賣奴隸?到時候黃金賺不到,賺了一堆白銀回來,回過頭被人指責販賣黑奴,壞了大國名聲。
怎么算,這都是大虧本的買賣。不然黑奴貿易是他們壟斷的生意,他們為什么要允許賀琬參與?我們的資本比起人家太嫩了啊。比如我爹這種還沒徹底轉成資本的土財主,死活都不相信白銀會貶值,這是他一輩子的執念。
要下場玩,就不能按他們那套不講規矩的規矩來;要玩,規矩要由我們來定。”
唐芊芊笑道:“這就是你與大哥說的‘行王道’?”
“不錯。”
“孔家、儒士,就是你派出去定規矩的?”
“算不上。”王笑道:“他們定不了規矩。”
他嘆息了一口氣,又道:“大一統的腳步太慢了啊。等我平定江南,如果能收服了鄭芝龍的海上力量,才勉強算是初步有了定規矩的實力……的基礎。
孔家能做的,只是先行鋪墊,引導海外的輿論,為我們拉攏土著與奴隸一起對抗西方資本,提高我們的影響力和地位,制造由我們定規矩的大義名分。
如果順利,等到我們的水師力量完善,我們楚朝就可以名正言順主導世界局勢,分配利益……哦,不,是‘主持正義’,把民主和自由送給世界人民。
嗯,大義很重要,但最后,真正決定一切的還是實力。
這是一條漫長的道理,如今還只是從零開始,但必須開始布局了……”
唐芊芊想了想,沉吟道:“但……只怕那些蕃邦不會允許我們的儒士到他們的地盤上引導輿論吧?”
“是啊。”王笑道:“但也不是沒有機會。去年英國頒布了航海法案,為了保護他們本土、殖民地的貿易壟斷,我認為這個法案必將引發它與荷蘭的戰爭。
這個時候,我可以給他們一點武力威懾。英國和荷蘭,我得挑一個教訓一下,讓他們知道我們楚朝水師是一支不容忽視的力量。”
唐芊芊訝道:“笑郎莫不是在開玩笑?那可是遠在萬里之外……”
王笑道:“我有個想法,荷蘭人占據琉球之心不死,還擊毀了我們兩艘運兵船,妄圖結盟南楚或清朝對付我們。
這個時候,若我們能在海面上再一次殲滅荷蘭艦隊,挾此大勝之勢,英國人會迫切尋求與我們結盟,如此或可以讓我們的商隊和儒士進入印度、加勒比海諸島、美洲等地的英屬殖民地……”
這些話,就連唐芊芊也聽不懂了。
當她迅速從王笑的神態中捕捉到些猶豫、不好開口的神態。
“笑郎想說什么?”
“你知道,我們現在沒有能力攻打巴達維亞,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