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孩兒知錯了,真知錯了……孩兒往后一定用心仕途,絕不讓父親失望……”
侯恂轉身上了轎,馬上收了臉上的悲傷表情,拿手擦了擦臉,又是一臉肅穆。
這段時間,他其實看得很清楚,姚啟圣這個小官做的一系列舉動都是出自晉王的授意,這家伙往后怕是前途無量了。
反觀自家兒子,跟人家年紀差不多,文章、才華、人品、相貌樣樣遠勝于姚啟圣,可有什么用?
兒子還真不是輸在一點兒女情長的小事上,而是不通實務、欠缺歷練啊……
侯恂忽然又想起一事。
聽說晉王近來在物色在身邊隨行的佐官,品級雖低,卻是能得晉王親自磨礪,遠的不說,前年有個叫辛宜學的小官隨晉王在山東逛了一圈,這兩年仕途就極順……若能替兒子謀到這個差事該有多好……
他琢磨著這些,在皇宮前下了轎,走進宮城,在金水橋南站定,準備參與到北楚這場改變國策的早朝……
天色昧爽之際,破曉時分,鴻臚寺官員唱了一句“入班!”
文武官員分左右兩班走進御道,進入大殿。
侯恂是文官,站左邊隊列中間。
他微抬起頭瞥去,見右邊的武官隊伍最前頭站著的那人正是賀琬。
他稍等了一會,待進入奏事環節,出班咳了一聲,喊道:“臣都察右僉都御史侯恂,有事稟奏……”
賀琬已感覺到身后有許多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。
但他并不太理會他們。
他一直都在尋找著王笑的身影。
賀琬本以為晉王會排在自己前面,然而沒有,自從他入宮以來,一路上都沒見到晉王的身影。
這是他第一次到京城皇宮早朝,也沒有人敢與他搭話。
此時賀琬低著頭,眼睛卻向上微微一翻,落上殿前的帷幔上。
隱隱約約地,能看到帷幔后的龍椅上有人端坐著,而龍椅旁似還有人站在那……
“那該是晉王吧?”賀琬心想。
他莫名地感到有些欣慰,覺得大楚還掌握在晉王手上,那自己的抱負總有實現的一天,哪怕不是在自己手上實現。
身后那個士大夫還在鏗鏘有力地念奏章,無非還是‘孔曰成仁’那一套東西。
賀琬聽都懶得聽,他自己對方瞧不上自己,而自己也瞧不上對方。
一君坐井視天的短視之輩,帶著古墓里發臭的味道,永遠只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話,于國于民有何助益?
但賀琬也知道,就是這些老頑固,能把自己打入牢獄……
時間一點點過去,不停有人站出來彈劾他,也有人站出來維護他,他身后的吵架聲越來越來大。
朝堂上火藥味漸濃,意見相左的兩批官員針鋒相對,喊啞了聲音。
維護賀琬的,主要是在海貿中受益的一批官員,他們在法理上一直處于下風,一直以來的策略就是上書請封王康為郡王。
這是一個避重就輕的做法,但不能用來在早朝上爭辯。因此漸漸的,主張重懲賀琬的身聲就占了上風。
到了午時,文武官員都感到疲倦饑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