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橫波正蹲在艙門外,聽到這里,突然吱呀一聲,艙門被人打開。
她抬頭一看,正見布木布泰滿臉寒霜地站在那。
顧橫波嚇得不驚,連忙轉頭就跑。
一雙小腳飛快邁著,好不容易跑回自己艙內,她才想起來廊上有那么多護衛在,對方能拿自己怎么樣?
怕什么?
拍著胸脯,她又一想,回憶著剛才的場景,又覺布木布泰實在是個大美人,是與自己完全不同的氣質。
尤其是今日出浴之后,那鵝蛋臉上雖然還是盛氣凌人,眉宇間卻多了幾分哀婉,比平時見了還要讓人動情。
“這幾天是她容易有身孕的日子么?”顧橫波在心里喃喃著,不由警覺起來。
“回程可比來時危險得多……”
此時王笑正摟著秦小竺說話。
“我知道芊芊叫你陪我出來這趟是為了什么。近來我也在想這件事,你們必然是提防著布木布泰的,我若與她走的近了,讓你們擔心,那就是我的不負責。
但處置她,如何處置呢?若說殺了她,一來她關系著蒙古局勢,還關系著朝中許多投降的滿人;
二來就算為大寶著想,我也不想讓孩子長大以后面對父親殺掉他母親的事。
三來她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所做所為……我不說她好,但我若是她,我能比她殘忍百倍。”
王笑說著,自嘲道:“我若與她易位而處,當年在沈陽我必不會心軟,其后好幾次也必置王笑于死地;我若是她,對待敢反抗的漢人也會下死手;就算到最后,也不會作出投降的選擇。
總而言之,要處置她還是只能軟禁著。但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。另外,這些日子我也看出來了,她失了權柄,在我們這里也翻不出風浪來。那就了斷恩怨吧,對大家都好。
這次她幫著我,偷襲了荷蘭強盜,這是國家大事。我今天早上站在那,我就在想,個人恩怨再大又怎么樣?個人之上還有民族,民族之上還有家國。
更大的責任我不敢說,我身在今天這個位置,個人恩怨也沒什么好計較的,以后蒙古與滿洲也是我們的同胞,我若連她都不放過,往后又何談包容滿洲?
以前呢,我看到她總會想到沈宮清宮里發生的事……
但現在不會了,我能心平氣和地面對她。所以說,我放過她,也是放過我自己,也是放過你們,就當作是解了一場心結,從此兩不相欠。
小竺你和芊芊、淳寧她們也可以放心,往后我也不用再與她糾纏不清。”
秦小竺有氣無力地道:“我就說嘛,你肯定不會跟她好的,唐芊芊非要不放心,害我跑來坐船,受這么大的罪。”
“嗯,我們小竺最有先見之明了。”
“是吧?”秦小竺又道:“你也不用對那女人太壞,我就是怕她傷害淳寧,只要她不進晉王府,我們也沒有想要害她。”
“我知道的,就當她只是大寶的娘,自然而然看待就好了。”
王笑微微笑一笑,又道:“我就當她是一個曾經和我有過節的親戚,過節消了,心里對她還有提防,但彼此還是親戚,普通相處。”
“王笑,我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。”
“是嗎?”
“像是……老成了一點。以前就快意恩仇啊,現在就……”
秦小竺想了想,終于想到一個好詞,于是道:“海納百川了?”
“不是納不納百川,屁股決定胸懷而已。”
秦小竺眼皮有點打沉,又喃喃道:“其實我就沒擔心過你風不風流……我知道你一直在替我們想著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船是不是又開了?好晃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