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軍當場戰死了三十多人,有超過百名精疲力竭的殘卒扔下武器盔甲,往沼澤深處逃亡。雖然洪水已過,可各處的沼澤比尋常河水要可怕的多,他們逃進沼澤以后,很快就會被齊腰甚至齊胸口的污泥吞沒,然后化成野獸的口中食糧。
丁奉所部昨天下午得到了一段休整時間,這會兒將士們的體力和精力都還不錯。于是他停留在原地,甚至還把軍旗高高舉著,等待下一撥曹軍追來。
按照雷遠的意思,其實他應當再往東走,繼續吸引曹軍追擊。但丁奉殺起了性子,偏要再戰一場,下屬們也無法阻撓。
下一撥曹軍須臾趕到,于是戰斗又一次展開。
這支曹軍的兵力較多,領兵軍校甚是老練,竭力在起伏蜿蜒的土崗上保持著連續完整的戰線,向丁奉所部奮力壓迫。
丁奉所部果然步步后退。于是,當他們越過一處遍布軟泥潭和濕沙地的河灘以后,曹軍卻一頭撞了進去。
他們中的半數將士立即就身陷泥濘,難以行動,而丁奉隨即親領扈從發起了橫向沖擊。
這幾次廝殺,丁奉都親臨前敵,身上受了好幾處傷。此時他突入敵陣,正在大砍大殺的時候,也不知是誰投了一塊石頭,正砸在他的額頭。
丁奉的頭盔已經是精制的上品,卻吃不住石頭的沖擊力,頭盔邊緣的長條形甲片立即就被崩飛了。丁奉額角處一陣劇痛,幾乎以為自己腦漿迸裂了,隨即鮮血狂涌出來,遮蔽了他的右側視線,又沿著脖頸流淌到胸膛。
這樣大量的失血,立時讓丁奉頭暈目眩,踉蹌了兩步。
他身邊的親兵們趕緊圍上來,想要護著他退走。但丁奉的斗志正在熾烈之際,哪里肯退?他不但不退,還猛沖上前,一連斬殺了幾名敵軍,直到這一撥曹軍陣腳挫動,才返回去包扎傷口,帶領部屬們向東面退走。
距離丁奉作戰的位置兩里開外,雷遠和一批扈從正嚴陣以待。
馬忠排開高大的蘆葦,眺望丁奉的戰斗情形,忍不住嘆了口氣。他們趕到這里,便是為了協助丁奉擊退追兵,卻不了丁奉殺得興起,自家便將任務完成了。
他轉回身道:“也好,將軍,咱們可以稍稍休息一會兒。”
雷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微笑著道:“我餓了,找點東西來墊墊肚子。”
馬忠看了看自家腰間的皮囊:“我還有幾枚烤餅,將軍你要么?”
雷遠連連搖頭:“那不好吃!含章,你拿……”
他習慣性地叫喚李貞,叫了一聲,才想起李貞昨晚被他派往襄陽方向去了,這會兒不在身邊。
莫非真要吃那兩張沒滋沒味的烤餅?
雷遠想了想,隨手抹了把臉。
因為各部分散作戰的緣故,雷遠這個左將軍,今日也難免接敵。就在半個時辰前,他還親自拔劍與曹兵搏戰,殺了一人。這會兒汗水和污血混在了一起,黏在了他的眉毛和頭發上,結成了一塊塊的,讓人很不舒服。
他抬手剝著顴骨旁邊的血塊:“快拿來吧!烤餅甚好!”
馬忠連忙取了烤餅給雷遠。
雷遠狼吞虎咽。
馬忠在旁忍了一會兒,終于忍不住起了個話題:“將軍,各部都已經竭盡全力了。果然關君侯那邊,就能解決襄陽,領兵向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