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發展,后來援引五經經義來判案,這個援例法效力還在正經的律令之上,以至于出現很多孝子復仇而無罪、輕判的現象。
這就導致正規的律法被輕視,而只有學習五經,精熟五經,才能成為一個大家眼中合格的官員,起碼你能使用合乎大家理念的判案標準來判案。
如果你不熟悉五經,即便熟悉漢律,你審案時肯定會得罪太多、太多人,這個官也就做不成。
所以學習經學,才能當官,才能把官當穩。
經學地位穩固后,就爆發了今經文、古經文兩大集團的對抗,這真的是贏了一本萬利,輸了粉身碎骨的戰役。
爭了幾百年,兩個集團相互滲透,到當代時鄭玄集合古今之所長,加上蔡邕、盧植等人的努力,終于在靈帝手里完成《熹平石經》,這部刻在石碑上的六部正經就是靈帝承認的國家正經,是今后考試、判案的依據。
那么國家正經刻在石碑上,供天下人傳抄,那么正經的解釋權也就握在朝廷、靈帝手里。
靈帝開辟的鴻都門學也就有更大的作用,可以就近學習開陽門外的石經。
再加上兩次黨錮,還有一些別的原因,所以熹平石經出世不久,便爆發黃巾之亂。
現在不是你精通律法就能判案的,律法這東西不頂用,所以才制定《蜀科》,今后以《蜀科》作為判案的標準,效力在律令之上,也在五經援例法之上。
問題就這樣擺在面前,一個少年人學習律法、學習過往的經典案例成材快,還是跪在世家門閥面前學習五經成材快?
世家當道,一個符合他們要求的官員的各項素質要求太多,成長太慢,而世家子自幼學習五經,競爭力自然很強。
而現在的問題是田信一方面讓軍吏教授《千字文》給軍士啟蒙,讓他們識字;識字后,就會教授他們相關的漢律。
就這么簡單,從一開始就把五經,及臃腫復雜的五經各家注解踹到一邊去。
今后田信這里出來的軍吏轉任地方后,判案肯定遵循田信這里學到的律法、律例,跟五經體系的援例法沖突,這個沖突很大,是有罪無罪的極端沖突。
也會跟《蜀科》有一定沖突,但這個沖突很輕,是量刑偏輕偏重的沖突,可以權衡。
所以田信眼中的戰爭才剛剛開始,安眾宗氏,涅陽張氏只是小菜。
絕不會因為宗預、張仲景的原因而對這兩家豪強心慈手軟,敢殺奴役、部曲,就做好迎接漢律鐵拳制裁的準備。
一方豪族,不是幾對父子就能支撐起來的,這是許多同根同源的宗族抱團形成的。
你家三四戶仆役,我家七八家徒附,他家又有十幾戶部曲、佃民,因為外部壓力而聚合在一起,這就是豪族。
誰犯案,就先收拾誰,收拾的是一家一戶,而不是整個宗族。
等實力再強一些,就能逼這些豪族編戶齊民,將他們部曲、隱戶納入收稅、徭役體系內,削弱他們經濟實力,降低他們對部曲、奴仆的權威。
也只有現在適合,現在東征戰役勝敗未分,南陽豪強急著集結私兵參加東征,很多事情暫時可以退讓。
如果劉備大勝,他們完全可以回來再跟田信慢慢計較。
而大勝,對這些瘋狂買進的豪強來說,難道不是必然的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