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軍不急于近戰,反倒清理通道,組織下一輪火攻。
濃煙、烈火面前,魏軍的鐵甲、士氣,千余健騎毫無還手之力。
魏軍弓弩還擊,吳軍以更為密集的投石、弓弩反擊,打的魏軍哭爹喊娘。
“火!火!火啊!”
新軍中郎將黃柄手持一口鉤刀在陣前歡呼,面色漲紅,麾下吏士亢奮,爭先恐后從后方搬運草束。
“快,傳令壽春守軍!”
潘濬抵達戰場外圍,見各路火攻順利,只要烈焰燒到哪里,哪里的魏軍就只能退守。
他指著北面,對身邊傳令官大呼:“封鎖河面,休走了曹仁!務必俘獲其部千余騎士!”
呂范已經派遣走舸游兵在附近淝水、淮水游弋,不時發射火箭侵擾魏軍后輩。
這里的河面雖然沒有燃燒的運船,但對魏軍更不友好,河面操船運動的守春手機可比靜靜燃燒的火船兇險的多。
火攻面前,一切人力抵抗都是徒勞。
不得已,曹仁率先縱火焚燒軍中書冊,待火焰升騰之際,曹仁騎乘一匹矯健驪馬領著千余騎朝淮水泅渡。
此時已是深夜,淮水湍急冰涼,待曹仁突圍到淮水北岸時,身邊只跟著三十余騎,余下騎士都已失散,或人馬溺死河水中,或被沖到下游。
找不到兒子曹泰的身影,曹仁渾身濕漉漉,望著南岸處處燃燒的營壘,久久無言。
“火攻,借助風力,一定能燒死那人!”
諸葛恪坐在獨輪車上,隔得遠遠觀戰,他伸長脖子眺望七八里外的戰場,烈焰已經映紅八公山。
布局得當,火攻絕對能燒死田信!
只要還是血肉之軀,就能燒死,一定能!
烈焰倒映在諸葛恪雙眸中,黑夜中他一雙眸子顯得赤紅,火焰在他眼眸里燃燒。
不只是他,火焰燃燒在魏軍眼里,也燃燒在吳軍眼里。
一個在煙火炙烤、熏陶下痛苦哀嚎,一個則縱火狂呼,酣暢異常。
淝水西岸,牛金已率兩千騎擅自行軍北上救援曹仁。
臧霸端著一碗姜茶湯不時小飲,遠眺戰場,情緒平靜下來。
所部徐州軍大部分用餐之后圍繞著火堆取暖、歇息,只有少部分依舊在眺望北邊的戰場,那里燃燒的火焰不僅照映出八公山的輪廓,也映紅了夜空的云層。
心里平衡了,從臧霸到徐州軍吏士,此刻情緒平靜了許多,憋著的那口怒氣也散了,多有氣無力。
曹休紅著眼睛觀察遠處戰場,神情也寧靜許多,他端著餐盤,餐盤里是傅巽為他準備的肉糜粥,有一口沒一口吃著。
傅巽面容沉靜,也看的透徹。
敗都已經敗了,再擔心東岸的戰事沒意義。
反正吳軍又不敢渡河,魏軍也沒力量去東岸,戰事不可避免的要進入相持階段。
既然都看透了,還操心什么?
怎么善后,怎么談判,戰后人事調整,是洛陽曹丕要考慮的事情。
仗打到這一步,已經跟曹休沒關系了。
如果吳軍得勝之后還敢渡河再戰……那就有關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