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嚴故作輕松,還當是玩笑:“公淵兄休要戲我!”
廖立疼的一臉虛汗,手碰到膝蓋又疼的一抽一抽,呼喊不已:“非戲也!正方!公上……快快施救!”
見阿興好奇探頭靠近,廖立連大聲呼喊的勇氣都沒了,緊咬下唇努力用平和、充滿愛意的目光去看阿興。
田信面露驚異,走近推開阿興,估計阿興也疑惑這個兩腳獸怎么如此脆弱。
李嚴、龐宏也圍上來,一左一右架起廖立兩臂,田信則觀察廖立迅速臌脹淤腫的腿骨,看模樣膝蓋以下應該發生了骨裂、錯位。
廖立運氣不算壞。
一次成功,不需要再發生其他意外了。
做出診斷,田信側頭囑咐:“速速傳軍醫來,為廖公淵診治傷勢。”
龐宏闊步離去,李嚴見廖立一頭細密汗珠,現在廖立倒也硬氣,緊咬下唇不吭聲,可見也是個不肯示弱的體面人。
田信、李嚴拖著廖立到陰涼棚下,李嚴懊悔不已:“連累公淵兄,某罪過深厚矣。”
“與正方何干?”
廖立目光憂慮:“只恨蹉跎國事。”
除了田信這里還留任殘疾軍吏,一視同仁,開辟晉升渠道。
其他地方……尤其是朝堂之上更重儀表,一個瘸腿的公卿?
田信略有自責,抓著廖立另一只手認真說:“是我看護不周才連累公淵先生,萬般過失皆在我身。不拘傷勢如何,我都將盡力治愈,力保先生痊愈,能恢復如初!”
廖立腦袋空空的,真的不敢想象自己腿瘸后的命運。
聽聞田信如此表態,仿佛黑夜中抓到了光,雙目怔怔看著田信:“公上?”
突然察覺廖立屬于可感染狀態,田信勉為其難的收下這個荊湘益三州聞名的噴子,更用力抓著廖立的手抖了抖:“我責無旁貸,必使先生痊愈。”
一側李嚴也松一口氣,有田信兜底,廖立即便腿瘸了,今后的仕途也是有保證的。
只是來做客受傷的廖立,田信都這么負責;如果受傷的人是自己呢?
感同身受,廖立剛才的絕望他也理解,就如當年兵敗一樣,腦袋空空的,連反抗掙扎的心思都無,只想等劉備或關羽派人收押他,然后斬首服刑。
堪稱萬念俱灰一樣的經歷,那一瞬間的確有大恐怖,渾渾噩噩思維僵化,不敢深想未來。
田信也察覺始終無法感染的李嚴露出空隙,也只好卻之不恭,給出一個名額。
就這一瞬間,廖立覺得自己身心暖融融,被田信握著的手仿佛能感受到源源不絕的力量正在溫暖自己身心。
這是一種錯覺,可陳公真的是一個很負責的人,難怪北府吏士精誠團結,樂意追隨陳公,以至于前赴后繼,死不旋踵。
此前不以為然,或許早遇到陳公,自己也會被陳公氣度感染,與北府吏士一樣。
他看田信越發順眼,也覺得身邊的李嚴親切太多。
李嚴也是,越發覺得田信對自己恩重,也覺得廖立仕途不順,又沒朋黨實屬可憐,原因可能是運氣不好,而非能力不濟。
正是因為運氣不好,一身本事無處施展,所以廖立才看什么都不順眼。
李嚴、廖立目光碰撞,頓時惺惺相惜。
友誼的建立,知己的尋覓,可能就在一個眼神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