鄧城,田信接受陸議、彭羕、徐祚、張溫等人的述職。
行軍長史彭羕就任以來時間不長,也無所建樹;護軍、侍中廖立在橘林館養病,北府政務就落到留守長史、兼任鄧國相的陸議身上。
陸議又兼管鄧國政務,徐祚掌握南陽郡政務,郡縣物力征發、調運再分配,是無法繞過這兩人的。
兩郡之地終究不如全盛時期的南陽郡,陸議兢兢業業打理政務,并無疏漏之處,堪稱無可挑剔。
其實最難的不是陸議竭力奉公、精明能干;而是田信愿意信任、放權。
簡單述職后,田信分別進行談話。
最快今年秋收,最遲明年春耕后,劉禪與朝廷班底將遷移入駐江都。
朝廷不偏安,隨時都可以因為前線勝利而還與舊都,那么就該充實職能。
己方已經撈到一個太仆卿,獲得了未來關隴地區的馬政管理權,還得到了一個可有可無制造車輛,并制定相關標準的權力。
政務是相府的事情,現在唯一能插手、爭取的只剩下監察。
司隸校尉位高權重,除了三公之外,余下官職都在其糾察范圍內。
還有負責御史臺實際運轉的御史中丞,御史中丞名下有兩個治書御史,這是負責解釋全國律例、條款的職務。
抓住御史中丞,就抓住了許多條律的解釋權;同時各郡的巡查御史……即刺史,名義上也是歸御史中丞管的。
最后是廷尉府,這是個審判機構,得罪人的地方,也是最終收拾人的地方。
朝廷職能擴充,對別人來說是隨波逐流,田信眼里這是個保一爭二的事情。
“自惠恕入漢以來,不論朝野或是敵國,無不稱賢。”
田信與張溫垂釣于蓮池邊,講述道:“太子歸江都已是定局,朝廷各司日益豐滿。遠近皆有推崇惠恕入朝,為漢效力者,我不好拒絕。”
現在名義上張溫還是自己的家臣,這種舉薦賢良家臣給國君的事情實屬春秋慣例,司空見慣不算離奇。
張溫也是沉默,長久的執法生活已讓他養出威嚴氣度,已不是當初落魄荊州,為報家仇卻無力聲張的孤家寡人。
現在張溫執法嚴明、公正的名聲已經蓄養成型,宛若一口利劍,已到了朝廷不得不用的地步。
不用,就無法服眾……張溫不上位,其他人就坐不穩。
現在大家也都是要面子的人,朝野誹議不絕,也沒臉去搶那個位置。
正是因為有張溫,自己才有保一爭二的底氣,這個一,是張溫自己掙來的。
田信思索間就見張溫略有傷感:“無有主公庇護,焉有臣之今日?臣能申肅律令,皆賴主公授我獨斷之權。朝中紛紛擾擾,猝然入朝難展拳腳,恐折主公名望。”
“無礙。”
田信臉上沒什么表情:“凡是依法而行,若有阻礙,就以法度治之。我自幼所受教養時,有一句話深深烙印在心。”
“還請公上明示。”
“王子犯法,與民同罪。”
田信緩緩吐出這句話,目光略迷惘,又是譏諷翹起嘴角一笑,斂笑才說:“我以為當更進一步,王侯犯法,與民同罪。至于禮不下庶人,刑不上大夫之語……過時了。”
“有朝一日,我更想律令面前人人平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