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中,雍闿粗略整合益州郡后,欲率軍西行前往永昌郡,以永昌郡守的身份號召永昌豪強、土民起兵。
只是諸葛亮督兵抵達南安,引發高定所部夷兵惶恐……極有可能不戰而降,導致自己王霸之業淪為一時笑談。
可率益州郡土兵前往越巂郡,從兵力上很難壓制高定,想要從綜合實力上壓制高定,就必須整合永昌郡的資源。
因此,趕赴永昌,爭奪永昌郡的資源,就成了當下第一要務;同時還要穩住高定,讓高定在越巂郡拖住漢軍。
這種情況下,雍闿只能二選一,要么將土漢敬服的孟獲派到越巂郡,由孟獲去鼓動各部戰意,為他爭取時間;要么期待高定的表現,按計劃帶著孟獲前往永昌郡,由孟獲游說土漢豪強、酋長,進而席卷永昌郡,或許此地控制力。
高定是墻頭草,作為一個資深蠻王,高定最擅長的就是追隨強者。
漢夷接壤地區的蠻王,能不能打仗不重要,能不能帶著部眾在夾縫里生存,并生活的更好,才是最重要的。
內部迫切的生存需要,外部的壓力,雙重作用鍛煉下,歷代蠻王要么迅速倒臺,要么愈老彌堅。
高定,顯然是后者。
永昌郡最東部有個云南縣,這里向北通往越巂郡,向東正是益州郡。
雍闿在此與孟獲分別,兩人一個戴著二粱進賢冠,一個戴著羽飾長冠,在道路邊依依惜別。
準確來說是孟獲送別雍闿,早一日聯合、統治永昌土漢吏民,那就早一日獲得南中內部的絕對優勢。
擁有絕對優勢,越巂郡的高定,牂牁郡的朱裹,都只能淪為部黨,而非盟友。
目送雍闿千余人漸行漸遠,孟獲怔怔相望,突然扭頭問族弟孟琰:“休明,我聞陳公田孝先已揮兵入交州,若遣精兵良將走鳥道北上,襲取我軍后路,恐萬般算計淪為空談。”
孟琰穿新潮款式的短衣、短褲,腳踩一雙漆皮涼鞋,腰懸短劍,短袖下一雙臂膀黝黑、結實滿是肌肉。
他粗壯雙臂環抱在胸前,一雙炯炯眼神陷入思考,耿直回答:“請降就是。首亂者黃元,攻殺巡部者朱裹,久亂不服者高定,桀驁不馴、攻殺郡守者雍闿,與我家何辜?”
如果高定擋不住諸葛亮,雍闿也沒能說服、奪取永昌郡的控制權……那這仗還打個毛啊?
可也不能表現的太過軟弱,否則漢軍勝利后,肯定大刀闊斧整治南中地區。
譬如田信,一口氣強遷南陽萬戶充實江都,著實把各郡豪強嚇住了。
打一仗,以展現己方的頑強,讓漢軍處置的時候能充分聽取、考慮南中人民的心聲。
豪強的定義是復雜的,不能直接用控制的田產、人口或生產力來判斷;就如士族不能用財富、影響力來判斷。
有的士族窮的時候沒褲子穿,有的豪強甚至家徒四壁。
家徒四壁的人,能稱之為豪強,就因為在家鄉、鄰里之間有顯著的號召力。
如果將豪強遷移戶口,那就根基斷絕,什么都要重頭開始;而士族再窮,可有傳承的父祖榮耀、威名在,也有文化底蘊,是簡單遷移無法消滅的。
南岸,諸葛亮提兵萬余走水路至此,田信發來的信件也送到手里,諸葛亮不由多翻看了幾次。
田信也不見外,信中開頭就稱呼一聲葛公,仿佛兩家很熟,有通家之好,是世交一樣。
總的來說,這封信還是令葛公滿意的,是田信手書,立意明確,沒有一點見外的意思。
送信使者是李嚴之子李豐,送來的除了田信的私信外,還有田信對嶺南開發的粗略計劃;以及李嚴本人發給雍闿的勸降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