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十九日,劉備與張飛一同出游。
江都城里、宮殿里,給劉備的起居感受并不好,作為一個喜歡熱鬧的人,待在北宮、南宮實在是一種煎熬。
又不能在宮里搞斗狗、斗雞比賽,江都士戶遷移后,南城新涌入的人員成分復雜,暫時無法監控、隔離外來者,也不方便劉備去游玩。
現在張飛一來,劉備也有了外出游玩、踏青的機會。
此次輕車簡隨,出行護衛十余騎,這可讓法邈擔憂的要死,一路左右張望,深怕道路兩邊田地里,渠溝里突然爬出十幾個盜匪、刺客。
輕車簡隨出游,也算是老劉家的傳統了。
停車在路邊公廁,劉備雙手叉腰左右扭動眺望遠近,可以看到青綠田野里男女老少正在拔草,或鋤禾。
張飛上廁所之際,劉備踱步到最近的農田,對著停手、駐望他的一戶人招手,身后跟著關興、夏侯獻、法邈、張紹等人,少年個個佩劍,雖然素服出行,但儀表不俗,這戶人家聚在一起觀望。
這是一戶歸化的荊蠻,三十余歲的男子與家中兩個兒子都是典型的斷發。
作為一家戶主,這男子提著鋤頭來到田壟邊干干做笑:“貴人所招何事?”
劉備打量這一家三個男丁,走近了才見他們頭發修剪的干爽,頭發在耳際;身上原色粗麻短衣在兩肩有狹長豎行補丁,就跟北府吏士的肩章一樣,都是豎肩章。
估計是故意用染白的細白布縫制而成的補丁,效仿軍中服飾的風俗始終彌漫在麥城。
劉備說:“我是益州客商,聽聞麥城特產冠絕當世,又不知具體行情,足下可能說一說?”
“益州?”
戶主疑惑打量劉備,側頭看一下西邊,又皺眉看劉備:“半月前有一伙人說是益州客商,也是跟先生這樣自東而來。”
“你這有所不知,我家主人要回益州,而非從益州來。”
關興上前兩步口氣不爽快:“我家主人有所問,你回答就是,說是回答的好,自有好處。”
“哦?原來如此……不是小民多疑,而是那伙客商游竄里社,問這問那,跟奸細一樣。先生不知,嚴君聽聞率吏士來緝捕,一問才知是江城來的御史官。”
戶主拄著鋤頭,反正大路邊上也有恃無恐,談興上來:“農閑時我家也會去碼頭做工,許多益州人都是乘船來,又乘船走。益州人也長得奇怪,臉四四方方跟巴人接近,鼻子大,眼睛也大,不似先生這樣。”
關興皺眉,從懷里掏出巴掌大竹木符節:“此麥城嚴君所發符節,我等確系嚴君所邀之商,是良人,非歹人。”
戶主雙手接住符節審視,模樣認真似乎認字一樣,煞有其事看完,交還給關興,不爽:“有嚴君符節何不早早拿出?”
劉備笑呵呵問:“足下也識字?”
“呵呵,不識的幾個。”
戶主左手搭在鋤頭柄,右手抬起扣后腦勺,略有得意:“符節二十七字,也就認得八個字,余下文字看著眼熟,應該不假。”
劉備忍不住長呼一口濁氣,驚詫模樣:“難道麥城教化百姓,真能家家戶戶有識字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