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夫人先擦拭矮凳上的雨絲,才攙扶孫權落座。
劉備斜目去看后面跟著的孫大虎、孫小虎,從步夫人的表現來看,孫大虎、孫小虎的確是家教極好的兒媳,可惜有孫權這么個當爹的。
孫權落座,也披上一領小宦官送上的羊裘,他依舊素布遮臉露出一雙眼睛:“陛下,臣罪慚愧。”
“朕也慚愧。”
劉備舉杯:“事至如今,仲謀與朕說什么都遲了。”
孫權一愣,顫巍巍舉起酒杯,一雙眼睛盯著劉備,又看看兩側,認出了劉禪、田信。
劉禪坐在那里挺腰板臉,而田信這個他恨之入骨的人,此刻神色木然,絲毫不見勝利者趾高氣揚的得意。
劉備舉杯的右臂又輕輕一抬,孫權趕緊雙手托杯,見劉備飲酒,他才跟著仰頭飲酒。
清爽略甘甜的酒水下肚,渾身頓時暖洋洋,孫權放下酒杯,步夫人在一側為他斟酒。
劉備也只是笑笑,卻不再開口。
孫權猶豫片刻,也是呵呵笑笑,身子向后一仰坐直了腰桿,扭頭去看田信:“陳公以寡弱之兵扼守江陵,害的孤千秋大業一朝崩解。今公位列三恪,尊榮無比,不知陳公可滿意否?”
“不怎么滿意,簡單的事情,讓吳王弄復雜了。”
田信拿起面前的酒杯輕輕搖晃,酒液在中打著旋:“我第一所恨,麥城一役未能陣斬吳王,早早結束這場紛亂。第二所恨,昔年南下駐屯湘關時,應抗令率部直趨,橫掃嶺南,自仙霞關出吳國之后。”
孫權舉杯自飲,笑問:“事至如今,陳公還在思索戰事?”
“是,不思索戰事,難道思索音律?”
田信眨動眼睛:“麥城一役前,我喜好鼓樂,鼓聲激亢,常常拍打小鼓以自娛。經歷麥城尸山血海后,我已很少觸碰音律。是吳王背盟,害得我沒了平生最大樂趣。”
孫權又飲一杯問:“若陳公與我易地而處,可愿束手降漢?”
許多人目光集中到田信身上,田信手中酒杯依舊打旋,也是笑了笑:“以吳王倨傲,必不肯雌伏。”
“陳公何避重就輕?”
孫權追問:“孤這些年左思右想,唯一能泄密者,唯有諸葛子瑜。然孤與子瑜神交已久,子瑜寧死也不會賣我。可是陳公當年推斷孤會背盟?這才偽造箭書,使孤敗于大業將成之際,又迫使孤不得不殺江東大族以自固。”
張溫在下首側頭來看田信,前排官員目光集中,黃權更是看看孫權,又看看田信。
劉備、張飛也都把目光落到田信臉上,田信長嘆一聲:“孫仲謀之心,路人皆知。較之路人,我早知五年而已。”
嘩然聲中,孫權嗬嗬干笑,抬手揭去面巾,露出可怖面容:“孤當時也猶豫不定,陳公如何斷定?”
“吳王順風順水,只在陛下這里沒占到便宜,我料吳王必然覺得委屈。”
田信握著酒杯繼續打旋,孫權又飲一杯酒,覺得不夠痛快,又是飲下一杯酒:“是啊,孤覺得委屈。荊州、益州,本該是孤的,奈何天意,使公瑾早夭,不然焉有如今之事?”
說著扭正頭看劉備:“公瑾若在,我與陛下主客易位也。”
張飛嚯的站起:“陛下!此獠猖狂,至今不知悔改,宜就地正法!”
“顛倒黑白!大言不慚!”
張溫起身怒斥,正欲點出周瑜死因,就見孫權原地站起,扯下脖子上掛著的金印朝張溫砸來,相隔二十來步,孫權體弱無力這顆沉甸甸金印翻滾到張溫腳前。
孫權兩手還各拿一個金印,扭頭去看田信,厲聲:“當初!孤許你萬戶侯!為何不受!這天下,必為你我所有!”
說著兩臂左右開弓,朝田信投擲金印。
田信放棄手中酒杯,探手接住一顆沉甸甸,比普通流星錘還重的金印,眾人詫異還沒反應過來之際,反手投出,砸到孫權腦門。
頓時腦門迸裂,孫權后仰著翻倒在地。
“經過一天的歷練,得到巨大的進步。”
“等級提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