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羽斷然否決:“此等惡劣先例,哪能由我家開始?且讓他安心悔過,待丞相主政,或孝先主政時,再行赦免、寬宥之事。”
心思已經不在水果、閑聊之上,關羽伸手抓住梁上垂下的拉繩,他來回扯動,繩子通過簡單滑輪扯動偏廳的鈴鐺,當即兩名當值的掾屬齊齊趕來。
見召喚掾屬要議事、公干,趙氏就哀求:“定國不來,安國又去,青華又再湘州不毛之地。夫君,如今子女天各一方,臣妾實在揪心、苦楚。夫君可否下令,使青華送阿木回來?”
阿木是孫子不假,是孫子的同時,最重要的身份是,關平的兒子。
關平夫婦樂意把孩子交給關姬撫養,現在派人去接,關姬不一定會把阿木交出來。
關羽眼睛左右轉動:“去信詢問定國,讓定國書信一封送至湘州。”
見他也思念孫子,趙氏心里有了盼頭,當即展露笑容,起身辭別。
她離去,關羽心里也稍稍一松,對進來二人詢問:“這一月來,鄭國、江都尹各縣人戶遷離之類奏報可有多少?”
“回公上,暫時并無相關奏報。”
一人略作思考:“朝堂內外浮于人事,政事相關奏疏寡少。”
新舊交替之際,伴隨著劇烈人事調整工作。
這是個不能報喜,也不能報憂的時間點,新舊交替之際,除非打仗或征收稅租,否則大家心思都不在政務上。
另一人回答:“公上,尚書臺積累奏疏極多,或許不曾抄發、移交本府。”
這也是一個可能存在的情況,為了避免相關負面消息擴大,影響更多人;尚書臺相關人員扣留了這類奏疏的原本,既沒有抄發給各府,也沒有移交給自己。
照例來說,此前大將軍府、丞相府、車騎大將軍府、征北大將軍府,都會收到尚書臺的抄發副本。
各府的掾屬對相關副本作出處置后,再轉發回尚書臺,由尚書臺綜合四府、涉事單位的處理意見進行批準。
先帝基本不管尋常政務運轉,只抓中高層人事調動。
發展到現在,尚書臺已經有了相對成熟的運轉經驗,已經可以撇開皇帝,施行四府共治。
四府隨著新帝登基,也有了變化。
大將軍府是目前的執宰,關羽本人總攝尚書臺事,理論上是尚書臺最高管理。
其次是車騎大將軍張飛拜領大司馬一職,張飛本人參錄尚書臺事,尚書臺的謄抄副本要移交大司馬府,由大司馬相關掾屬進行政務批示。
征北大將軍田信轉任車騎將軍,依舊保持侍中身份,參錄尚書臺事,征北幕府的幕僚改頭換面,成了車騎將軍府掾屬;陸議本人身兼三職:鄧國相、征北留守長史,車騎長史。
諸葛亮的丞相府不做變動,諸葛亮依舊‘同錄尚書臺事’,保持與之前一樣的地位。
關羽眨動眼睛,尚書臺也該進行調整了,起碼尚書臺要透明一些,具體瞞報的奏疏……其中尺度的把握、鑒定權落在黃權手里。
這個瞞報、篩選進行抄錄的權力是劉備給黃權的,由黃權擱置一些敏感的奏疏,不公布,也不進行處理,時機合適時再做處理。
黃權這里會收容、扣留各種他眼里不利于目前朝局和睦的奏疏,自然也會影響四府對實際情況的掌控。
顯然,新帝繼位之處,各地就有歸化的荊蠻、巴蠻選擇逃亡、避難,本身影響就很惡劣。
損失的稅租反而是小事,這種事情擴大后,會極大損害新帝的威信,也會刺激田信與朝中的矛盾。
相關問題很敏感,黃權選擇扣留,不予抄錄也是很正當的。
可尚書臺里,也的確該調整一下,自己終究是目前的執宰。
起碼,黃權瞞報了什么,自己得要有大致的了解……危險的信息,自己要清楚,不能稀里糊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