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國三司,侍從司、宣政司、布政司;二臺,御史臺、蘭芳臺;六寺,奉常寺、大理寺、太仆寺、光祿寺、鴻臚寺、通政寺。陳國軍制簡單來說就三衛二率,左衛、中衛、右衛;公主衛率、太子衛率。
黃權沉吟良久,對關羽微微頷首,原則上是可以施行關羽的改制計劃:“大將軍,陳國新政引人耳目,只是陳乃小國,合乎陳國之制,卻不適應大漢國情。就尚書臺改制一事,本官以為可行。若是他事,不宜貿然改動,需循序漸進。”
關羽松一口氣,他不想跟黃權發生矛盾,笑說:“還以為公衡會推諉片刻。”
“大將軍說笑了,自陳公上奏三司改制以來,尚書臺上下同僚稍有空閑,就研究陳國官制,懷變革之心久矣。先帝亦有改制之意,恐牽連廣泛一發不可收拾,這才停留至今,使大將軍張口改制。”
黃權也不清楚自己說明白的底線能不能讓關羽記在心里,如果胸懷天下,此時更需他同舟共濟,真的不能擅啟矛盾。
敵人已經滲透到帝國內部,不是帝國沒有防范,這種事情是必然的。
不是帝國消化這些敵人,就是引發嘔吐、腹瀉等等消化毛病。
國家要壯大,怎可能不吃東西?
田信終究是關羽的女婿,陳公國改良的官制,宋公國也極有可能效仿、學習……就怕適應公國的官制,被關羽視為大漢頑疾的神藥,不聽勸阻貿然引進……這才是災難的源頭。
田氏的致良知學問也在迅速推廣,黃權不否認其優秀、先進;可大漢更需要的是穩定、和睦的執政氣氛,而非冒進、高效。
穩定第一,失去穩定,再高的高效,也是個笑話。
關羽也有看法,總覺得黃權與自己隔閡很深,彼此終究不是一路人。
哪怕終極目標一致,可走的道路又很大不同。
出于打壓,以及宣示自己在尚書臺的地位,關羽眼睜睜看著黃權在這份尚書臺改制、人員變動的公文上簽字后,又以相對溫和的口吻詢問:“公衡,自孝先南遷以來,麥城、江都尹、南陽各地可有明顯的人戶流亡事跡?”
“確有其事。”
黃權不做掩飾,坦然承認:“百姓遷移、流亡,原因繁多。陳公南遷是一回事,新君登基也是因由,還有許多因由為外人不知,如麥城工坊牽走許多,許多雇工沒了生計,只好返回山谷。此形勢使然,若是通告各府明確數據,朝野議論不絕,自會把原因歸在陳公南遷一事,不利于陳公。”
輕咳兩聲,黃權依舊神態從容:“陳公只是小小因由,朝野輿論,只會單純歸罪于朝廷逼迫,使陳公負氣出走,百姓扶老攜幼,追隨陳公遠赴不毛之地。為免朝廷難堪,本官這才扣留此類奏疏。”
說著這些話,黃權臉上卻沒什么笑容。
原來的御史中丞習禎本就是個隨和性子,不忍心嚴肅整頓江都的輿論環境;習禎染疫病亡后,新皇帝征拜徐庶為御史中丞,徐庶還沒理順御史臺,又是這個敏感的環境,徐庶又是個敏感的人,有些不方便整飭輿論環境。
另一個能合法整頓輿論的是司隸校尉,這個職務權力過重,就是把殺人的刀。
先帝時不曾任命,始終空置;現在新帝登基,也沒有任命新的司隸校尉。
如果有一個血腥獵犬一樣的司隸校尉,江都的輿論環境能迅速改良。
關羽似乎沒聽明白黃權的催促暗示,這場關系尚書臺改制的會面,就這樣結束了。
司隸校尉,這個職務就是殺人、誅心的。
找自己人擔任,有引發信任危機的可能性;找其他人擔任,有可能失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