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何聯系漢軍、聯系楊彪、警告關中大族的行為,都會第一時間遭到吳質的毀滅性打擊。
需要一種安全、可靠的方式,拯救關中大姓、豪強。
現在沒有所謂的安全,真要為了安全,就應該關起門,坐看吳質動手誅殺關中大姓。
必須要冒險,不冒險不足以做事。
否則吳質一旦動手,漢軍救援不及,關中大姓就兩種結局,要么被殺,成為漢室的忠魂;要么或者,徹底背負叛臣的帽子,再無回旋余地,只能跟著大魏一條路走到底。
楊彪在弘農華陰縣,太遠了,來不及聯系;誰也不清楚關中大姓各家的真實態度,在吳質屠刀面前,保持冷靜、勇氣、原則性的人……這種人從來都不多。
只能涉險越過藍田,走武關道,去聯系駐屯南陽的北府兵。
杜陵,就在藍田北!
所有人分散突圍,晝伏夜出,一定可以走山中偏僻小路,把這條消息送到北府。
可問題又來了,北府兵能不能迅速出動,解救關中父老、鄉黨?
漢先主駕崩,漢軍士氣有一定程度的跌落,如果沒有漢朝廷的許可,北府兵敢不敢出擊關中?
若是拖延,等吳質完成殺戮,重新統合關中,那關中大姓要么死,要么做賊,沒有第三條路可走。
杜恕衡量得失,久久不言。
杜理忍不住開口:“兄長,吳質步步緊逼,我已退無可退。”
杜寬也跟著提出看法:“今陳公文治武功天下無雙,吳質實乃籠中之鳥,實屬插翅難逃。待陳公親率天兵,關隴勢必爭相歸附!”
故吏中名叫索湛的人面目粗陋,孔武有力,卻也是聲音沉肅,神態慎重:“仆久離鄉土,也知曲英驕橫、剛愎之名。今日一見,傳言不假。”
他又環視諸人:“我料其左右必有吳質心腹,今日雖瞞過一時,卻瞞不過吳質本人。我以為,今夜就該突圍請援。”
又有一人站起來,拱手:“仆曾為上林苑吏,知曉道路,可繞藍田走小道直趨南陽。”
關中的上林苑很大,上林苑的西邊,就是田信祖籍所在的樗縣、東邊就是藍田。
眾人目光下,杜恕回頭看一眼父親杜畿的墓地,杜畿有遺囑,要求火化、儉葬。
可能已經預示了這一天,可以避免三個兒子被孝道挾持。
不需要留人守在這里,帶了骨灰跑路即可,半路找個地方掩藏也行。
“既如此,就拜托諸君了。”
杜恕起身,向一眾故吏、門生施禮:“此去南陽,道路深遠,我杜氏五口人丁,皆賴諸君護持。”
索湛率先回答:“仆父子曾受杜伯侯公活命之恩,今當效死!”
吊喪后,還留在杜畿陵墓邊一同守孝的,肯定是門生、故吏中關系最為親近的一類。
杜氏三兄弟就杜恕成婚,還有一個兒子杜預;除此之外再無更多的人口。
前來吊喪的門生故吏,肯定單身出門,或結伴而來,或雇傭武士隨同……屬于高機動、高武力群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