烏桓騎士陣前兩箭之外,虞世方黑甲青馬,持槊游弋前來挑戰。
虞世方身后還有兩名甲騎,各持一面幡旗,分別書寫‘陳太常寺正卿’、‘漢丹陽亭侯虞’。
必須應戰,不應戰的話,這憋著的士氣就完了。
鮮于輔正考慮人選時,陣中就有一名烏桓勇騎按捺不住,穿鐵札盆領鎧掛墨綠披風,狠踹馬腹雙手也握持一桿長槊朝虞世方筆直沖刺而去。
彼此有輕微坡度,這人率先出擊速度極快,高聲呼喝也被隆隆馬蹄聲遮蔽:“遼西柳……”
虞世方駕馭青雀迎面沖奔,雖是下坡,但馬兒更快,手中月槊也是雙持,與對方即將碰撞在一起。
前后遭遇也就十五秒左右,虞世方不躲不閃,相隔二十步時對方卻輕微控馬右手持槊展臂斜刺扎出,企圖交錯之際先騷擾一下,只是突然改變攻擊姿勢……攻擊動作需要重新調整。
而虞世方沉穩異常,也突然改為右手持槊展臂斜刺。
一個錯馬向北右臂持槊斜刺,一個筆直沖刺也是右臂持槊斜刺,虞世方更容易調整月槊的角度。
他手中月槊筆直扎出率先接觸,直接沒入對方面門,又透顱而出,這名烏桓騎軍里的勇騎當即墜馬在馬兒左側,左腿掛在馬鐙上被拉扯,頭顱貼著荒地摩擦,摩擦,摩擦。
這時候虞世方沖到一箭之外,左臂挽起韁繩輕拉,就見正面又有兩騎、三騎,很快相互引動,十余名勇騎爭先沖來,也不講究什么規矩不規矩,虞世方打馬繞圈就朝本陣迂回撤歸。
“敵將休走!”
十幾名勇騎追擊,又帶動更多的騎士出擊,這些都是鮮于輔身邊的預備軍吏,算是小校。
見急切間追不上虞世方,這些勇騎更換弓箭,紛紛緊蹬馬鐙雙腿又用勁夾住馬鞍,盡可能的繃直腰桿,先后拉圓角弓,箭矢破空追咬虞世方。
鮮于輔見兩里外的漢軍陣列奔馳而出二十余騎,距離較遠勉強能判斷這些漢騎三騎一組,不出預料,這二十余騎先舉起輕型連弩進行兩輪騷擾性質的射擊。
這種漢軍持弩騎士的老戰術并未產生什么戰果,隨即對方三騎一組,就在兩軍陣前開始聚合、分散、追咬、廝殺,仿佛狗斗。
很快,鮮于輔就察覺漢騎戰術的特點,一組騎士里兩人配盾,用的是梭型甲字盾,由持槊沖鋒騎士為前陣,持刀近戰騎士為中腰,后繼是一名穿輕裝皮甲背上掛小盾牌的持弓騎士。
很顯然,北府騎士已經有了新式馬具的相關戰術演練,這絕非一朝一夕之間能完成的事情。
只要戰術演練嫻熟,大軍在原野上廝殺,根據器械不同,哪怕不是同一支番號的騎兵,也能聚集形成配合,攻防兼備。
這意味著漢騎戰意不滅,馬力、體力衰竭前,就可以始終配合作戰。
鮮于輔心中有了判斷,側頭對軍司馬張特說:“武節騎士已然列陣,就等我軍出擊牽制北府敵陣騎兵。不可拖延,再投入兩隊,我要看看北府戰法。”
張特是涿郡西鄉侯國人,當即傳令,兩個百人隊一左一右緩緩出陣,漸漸加速進入場中廝殺;他們留出的陣腳空位,又被后方的百人隊補上。
大軍決戰,容不得一絲一縷的懈怠、動搖,就得這樣前赴后繼。
要么擊垮對方的戰意,在追擊中逐步蠶食;要么己方戰意瓦解,在逃跑中被收割。
追擊敗兵,踩潰兵,是擴大戰果的最有效手段。
而最血腥的戰斗就是前鋒戰,每一個人都沒有退路,哪怕跌落戰馬,一息尚存也要戰斗。
唯有盡可能的戰斗,抱團才能活下去。
否則,心存僥幸裝死的話,會被兩軍騎士的鐵蹄踐踏成肉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