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邊,武節騎士陣地,統率武節騎士的是高陽鄉侯、度遼將軍、河東聞喜人毌(音貫,毌就是貫字的部首)丘興。
第一次河西之亂時,他與蘇則俱為郡守,相互配合,加上郝昭、魏平等人率領的野戰部隊,成功瓦解西涼反魏勢力。
因為功勛卓著,金城郡守蘇則被招入朝中擔任侍中;武威郡守毌丘興是次功,加封高陽鄉侯。
南匈奴俘虜改編的這支武節騎士本質上依舊保留著南匈奴風俗,最認可的將軍號就三個:度遼將軍、護匈奴中郎將、北中郎將。
北中郎將跟護匈奴中郎將是一個職務的兩種稱呼,就跟關中人推崇虎牙軍番號一樣,各地人民的風俗、歷史淵源不同,對不同的將軍號有不同看法。
又比如益州地方特有的赤甲軍,只要巴人還愿意服役免稅,那赤甲軍就始終存在于益州地方兵的編制里。
毌丘興調轉馬頭觀望南邊四五里外的戰斗,身側軍司馬北地胡遵指著正東遠處七八里處:“君侯!馬孟起麾下左軍轉向,正朝我軍開赴!”
長期生活在雍州、涼州的毌丘興、胡遵聽多了馬超的傳奇故事,不管馬超是死了還是活著,在流言傳說里,馬超就是傳奇。
見毌丘興始終沉默,胡遵追問:“君侯,烏桓營已奉命進擊,我軍是否出擊?”
必須要沖開一條通道,或者也要攪亂正面的羌氐叛軍;唯有這樣,坡上立寨的王忠麾下五千河北兵才能沖下山,結成陣列。
否則這五千河北兵就無法發揮作用,甚至有可能被迫降。
可毌丘興還在遲疑,胡遵督促:“大都督監戰于后,我遲疑不進,若烏桓營撤離北歸……罪在君侯矣。”
毌丘興死死盯著遠處馬超的戰旗、青傘戎車,那里黃土煙塵彌漫,不知道究竟來了多少兵馬。
有馬超督戰于后,羌氐叛軍士氣高漲之余更不敢輕易后撤,會死死釘在陣地上。
那么……自己這近四千騎士沖上去,若不能沖潰、脫身,被咬住,糾纏在一起,又能拉回來幾個?
對面羌氐聯軍將近兩萬人,再后面即將抵達的馬超手里怎么也有兩萬人,這可是四萬人!
被糾纏、咬住,那下場肯定比王忠還要慘。
王忠只要鞏固營壘不參戰,手里握著五千河北兵,就始終存有談判,體面結束的機會。
毌丘興目光落在胡遵臉上,胡遵心中驚悚,趕緊拱手:“末將唯君侯是從!”
四周統率、節制的軍吏籍貫普遍來自太原、平陽、河東一帶,這些軍吏更熟悉匈奴語言,提拔這些人掌控武節騎士也是一種必然;再以河東籍貫,又擅長懷柔、平叛,有深厚河西工作經驗的毌丘興做將軍,幾乎也是一種必然。
兩種必然之間,毌丘興與三郡出身的吏士有鄉黨情誼,只能算是偶然。
一個問題就這么擺在面前,河東郡是司隸、王畿轄區……可文化、地理上,河東郡、平陽郡、太原郡是傳統晉文化。
比如魏延,明明荊州義陽人……可人家文化、地理上是豫州汝南圈子的,早早就跟了劉備。
胡遵強忍著內心悸動,以平靜的面容打量周圍的千人將、五百人將、百人將,這些軍吏除了百人將是實授外;余下都有一定規模的注水。比如五百人將實際統率二百余人,千人將統率五百人。
這也正常,騎兵么,編制素來要比步兵高半級。
八個千人將也相互交流目光,也有去看南面酷烈的前鋒戰,那里黑甲青馬背掛虞字戰旗的虞世方不知疲倦,已然血染甲馬,還在陣中沖突、廝殺。
呂布、關羽的傳說就在河東、平陽、太原三郡流傳,現在去跟這樣的敵人廝殺?
毌丘興沉吟良久,又輕咳兩聲,說:“馬孟起率左軍進圍輕車將軍所部,我當面有十倍之敵,輕車將軍之困,絕非我軍能解。我欲斂眾固守,為大都督牽制敵軍東翼四五萬之眾!遣使告知烏桓營,可邀與我結陣固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