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宣他們進來吧!”嘉靖放下手上的奏本,捏了捏眉頭說道。
當初,他之所以將這個棘手的問題放到殿試,倒不期望真的能從中找到解決之策。而是想看看,這些保留著赤子之心的貢士會是如何看待這種問題,有沒有提出一二點能令他眼前一亮的建議。
現在試卷來到正是時候,他知道當今禁海派更強大,所以亦是想聽一聽士子之言。
“臣恭請圣安!”三人進來后,便一并行禮道。
嘉靖打量著眼前的三人,溫和地說道:“都起來吧!這些天辛苦你們了!”
“謝皇上!”三位謝恩起身,徐階便是稟告道:“我等已經將本次恩科會試最優秀的十二份卷子挑出,還請圣上御覽。”
黃錦走了過來,將十二份卷子呈送到嘉靖的面前。
此時的彌封已經除去,試卷上士子的姓名都出現在那里,其中放在最上面的,便是江西嚴北辰,這個呼聲最高的狀元郎。
其他人都是謙卑地站著,不敢多出一言。
嘉靖翻閱起卷子,只是才翻閱兩份,心里卻是悠悠一嘆,全都是空洞無物之言。都在鼓吹重開三市舶司,按著唐順之的觀點進行論述。
又翻了數份試卷,全都沒有提及東南可能受到的沖擊,沒有對可能造成的惡劣后果進行預判,自然亦沒有讓他眼前一亮的東西。
吳山雖然貴為禮部尚書,但跟皇上接觸的機會其實并不算多,此刻站在這大堂中,亦是微微抬起頭,小心地揣測著圣意。
當然,除了揣測圣意,亦是觀察著徐階,學習這位前輩是如何討好圣上。徐階能夠官至次輔,除了跟嚴嵩的關系交好,還有就是做到了迎合圣意。
如今將他卡在內閣門外,并不是出身和資歷,而是他沒能做到迎合圣意這一點。
“市舶是良藥,亦會苦口啊!”嘉靖看過數篇文章后,突然有所感觸地道。
徐階上前,拱手道:“臣記得,徐渭雖然贊同重開三市舶司,但亦是有所顧忌,想必正合圣上所言!”
“難,難,難,道最玄,欲進還退步躊躇,猶上難下心結糾!”嘉靖仿佛沒聽到他的話般,將手上的試卷放下道。
徐階琢磨了一下他的話語,又是提議道:“圣上,不如舉行小傳臚,將合意的幾人召到宮里來?”
很顯然,徐階是會錯意了,以為嘉靖帝難以抉擇誰是狀元。其實面對難以抉擇的卷子,皇上通常會將考生傳進宮來,再進行一項小測試,這便是小傳臚。
“小傳臚?這事容后再說!”嘉靖亦是沒有點破,又是繼續閱讀剩下的卷子,突然蹙著眉頭問道:“后面怎么這么吵?誰在外面如此放肆?”
“奴才去瞧瞧!”黃錦急忙走了出去,沒多久回來稟告道:“稟主子,是因為一份卷子。嚴大人認為是兩面三刀之言,薛大人倒覺得是謀國之策,嚴大人在直廬將薛大人打了,薛大人這是過來告狀呢!”
“讓他們進來吧!我倒是要看看,是什么樣的卷子,能讓二人不顧朝廷大臣的顏面,出現如此大的爭議!”嘉靖來了些許興趣,對著黃錦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