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請問狄大人,我該向這里的哪位大人請示?是你嗎?還是白參政?”林晧然亦然顯得很是從容,先是深望了他一眼,然后又似笑非笑地望著白毅及其他人。
啪!啪!啪!
這真可謂是巴掌聲四處響起,他們一個個都擺著問罪的架勢,但結果這時卻是發現。他們對于林晧然用兵一事,其實沒有問罪的資格,甚至都無權過問這事。
這大明歷來是三司權責分明,布政使司行使行政權,按察使司則是司法權,而這種戰事其實是由都指揮使司來負責。
按說,他們這幫上官悉數到這里,足可以將林晧然壓得死死的,甚至能將林晧然當孫子來訓。只是卻沒有想到,這人卻是駁得大家啞口無言。
吳桂芳并不感到尷尬,但亦沒有多么高興,卻是在這里微微苦笑著。這一次的問罪大會,他其實是不想參與的,但奈何是眾怒難犯,但如今林晧然亦是將他繞了進去。
汪柏其實是想坐著看好戲的,但這時亦是不是不站出來了,輕啐了一口茶,才悠悠地道:“我貴為巡海道副使,負責著跟諸番溝通事宜,此等大事,你總該跟本官請示吧?”
此言一出,白毅和狄海等人的眼中都流露著得意,都在這里準備看好戲了。
“蕃臺大人,還請見諒!我先前在蓮花莖設關,本意是要阻止大明商人下海經商,但后來發現問題比想象中要嚴重!在濠鏡之中,除了那幫佛郎機人外,竟然還盤踞著上百名倭寇,下官這才讓人去將他們一并剿滅。亦是下官準備不周,加之過于倉促,這才讓很多倭寇跑了!”林晧然的態度端正,然后一臉沮喪地說道。
什么是睜眼說瞎話,大抵就是如此了。在針對濠鏡一事上,分明就是布局周密的行動,這才能將濠鏡奪回,哪可能有“準備不周”之說,至于上百倭寇就更是扯蛋了。
只是你明知道他在扯蛋,你卻偏偏無法反抗于他,畢竟這件事情根本無從辯證。
汪柏在官場沉淫多年,如何看不穿林晧然的把戲,繼續發難道:“如此大的事情,是你一個市舶司提舉就能擅自決斷的嗎?你置我這個巡海道于何地?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上官的?”
呵呵!
聽著汪柏這番言論,參政幸災樂禍地望著他,心里想著,你小子還不下地獄。
這確實是事件的一個破綻,卻不說林晧然做得不對,但一項“目無上官”的帽子,就足夠讓林晧然在官場背負上枷鎖了。
海瑞是屬于破壇子破摔,僅是舉人出身,故而才被上面的大佬屢番關照。但林晧然卻不同,他是史無前例的六首狀元,若是有機會的話,上面的大佬只會被他踩死。
林晧然正想著要不要將王鈁拖下水,卻是突然聽到:“汪大人,正所謂兵貴神速,林提舉發現倭寇并殲滅,此乃大功一件。若是為了回來向你請示,而讓倭寇離去,這才應該對他問責!”
此言一出,四下皆寂。
因為說這話的并不是他人,正是按察使丁以忠,地位僅次于汪柏的大佬。
丁以忠和汪柏本是同年,兩人都是嘉靖十七年的進士,年齡亦是相仿。原本是丁以忠是汪柏的上司,但汪柏憑借著獻龍涎香之功,反而是后來居上。
在是否允許佛郎機人入駐濠鏡一事上,丁以忠當初是持反對意見,但汪柏卻是一意孤行,為了得到龍涎香討好圣上,對佛郎機人簡直是有求必應。
林晧然抬頭不解地望向丁以忠,亦沒想到會有這個助力。這番說辭拋出,他身上的壓力當即消散大半,而汪柏亦很難繼續發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