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松心里早有定策,當即表明態度地說道:“今嚴閣老已經年邁且不能用事,皇上對其早已生嫌棄之心,咱們等待的機會已經到了!”
這……
鄒應龍在聽到這番話的時候,心當即提到了嗓門眼,顯得極度復雜地望向胡松,這個身材矮胖的糗老頭分明是想要自己比他先死。
身為言官,雖然歷來是靠踩著朝廷大佬的尸體上位,但他們深深地知道當前的朝廷有兩大禁忌。一是不可觸怒于當今圣上;二是不可彈劾于嚴嵩。
前者自然不需多加討論,后者則有太多的前車之鑒擺在面前。
遠不說楊椒山和沈煉的遭遇,吳時來等三人被貶仿若還在眼前。從前途無量的言官到階下囚,或外放的知縣,這種落差實在太大了。
現在他真要上疏彈劾嚴嵩,他可以肯定自己比吳時來等人的處境會好不了多少。
“不可!”
卻是這時,張居正旗幟鮮明地反對道。
胡松是嘉靖八年的進士,有過地方官的經歷,亦到過南京擔任禮部郎中,現今貴為堂堂的兵部左侍郎,已然是官場中的老人。
他雖然深知這位小小的國子監司業極得徐階的器重,但還是忍不住沉下臉來質問道:“張司業,不知老夫之言,為何不可?”
鄒應龍雖然很想為張居正叫好,但亦知道這個矮胖的小老頭素來喜歡倚老賣老,更是自持兵部侍郎的身份,還真不是他們這些后輩能吃得消。
張居正保持著詞臣的傲氣,顯得據理力爭地道:“嚴閣老雖然年邁,且皇上確實有意將老師扶上首輔的位置,但咱們若是彈劾于嚴閣老,那事情必然是物極必反!”
還不等胡松接下臉來訓斥,張居正不卑不亢地繼續分析道:“這二十年來,嚴閣老已經是皇上的顏面,故而嚴閣老斷然不可能以奸臣的罪名下臺。若是皇上真治罪于嚴閣老,那就證明皇上先前三番五次對嚴閣老的袒護錯了,更錯用一位錯誤的首輔二十年,這豈是皇上愿意看到的?”
胡松聽到這番分析,忍不住輕輕地點了點頭,頓時有一種后生可畏的感覺,更是認真地打量這位風度翩翩的國子監司業。
確實是如此,嚴嵩在這二十年的首輔生涯中,已然是代表了圣上的顏面。若是嚴嵩是獲罪下臺,那皇上亦會顏面盡失,皇上必然不會接受這一種結果。
胡松喝了一口茶,顯得認真地詢問道:“依你之見,當如何?”
“咱們再等等,等待一個更合適的時機,一個有足夠把握將嚴嵩彈劾倒臺的機會!”張居正當即旗幟鮮明地表達立場道。
雖然嚴嵩漸漸失去寵信,但皇上肯定還不會“痛下殺手”。現在最好的辦法是繼續等待,等待嚴嵩老得撐不住身體,或者等待一個能將嚴嵩一擊斃命的機會。
徐璠聽到這番話,當即站出來反對道:“張大人,我們已經等得太久了,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!”站在他的角度上,他很是希望即刻將嚴家父子推倒,從而讓他們徐家父子上位。
張居正正要勸說,結果一直不吭聲的徐階突然發話道是啊!咱們等得確實太久了,這一次老夫差點便栽在嚴世蕃手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