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然,若是嚴世蕃這些罪名被坐實,那嚴嵩自然會受到牽連。
徐階深知這份奏疏定然不會出自于一個小小的監察御史之手,而是背后定然有高人指點,而此人極可能就是吳曰靜。
突然間,他發現還是小瞧這個書袋子,此次出手可謂是快準狠,簡直就是一個跟他幾乎同水準的政客。
只是他有些不明白,為何吳山會對嚴嵩動手。雖然嚴嵩對夏言的死要付一定的責任,但將夏言斬首的命令是出自于皇上,雙方不該有這么大的仇怨才對。
特別是嚴嵩下臺,他吳曰靜剛剛出任戶部尚書,沒道理這么快便入閣,更不可能一下子就跳過他跟袁煒而成為首輔。
“徐愛卿,你覺得為難了?”嘉靖將徐階的沉默看在眼里,卻是含笑地詢問道。
徐階馬上回過神來,當即連忙說道:“臣沒有!只是事關重大,且事情最終恐怕會牽扯到嚴閣老,臣不敢妄言!”
嘉靖的臉一沉,顯得嚴厲地說道:“徐愛卿,現在論的是嚴世蕃,跟嚴閣老并無關系!”
此言一出,無疑透露著對嚴嵩的一份坦護之意。或許嚴世蕃有罪,或許嚴嵩會因此下臺,但注定嚴嵩不會因罪入獄。
徐階雖然早就意料到會是這么一個結果,但眼睛亦忍不住閃過一抹希望,卻是一咬牙道:“啟稟皇上,臣確有聽聞,嚴世蕃在這一年居喪期間,時常在家舉辦宴會,飲酒作樂,確實是……不孝!”
他已經不再理會皇上將會如何看待他,此刻選擇上一些眼藥,將嚴世蕃置之死地,從而將嚴嵩一并拖到泥潭之中。
“徐愛卿,嚴世蕃可有貪贓枉法和賣官鬻爵?”嘉靖卻是不動聲色,當即追問道。
徐階不愧是老油條,當即回答道:“臣雖有耳聞,但卻無實據,還請皇上令有司查辦,以還天下的一個事情真相!”
站在紅漆柱子旁的黃錦望了徐階一眼,深知這是在進攻的意思。一旦對嚴世蕃進行調查,這便會向外界釋放皇上對嚴家父子的態度,屆時嚴世藩恐怕是在劫難逃了。
“這天下哪有那么多的事情真相!”嘉靖仿佛早已經看穿般,但卻沒有否決徐階的提議,而是淡淡地說道:“徐愛卿,張偉的奏疏你拿回去票擬吧!”
卻不管是什么樣的命令,歷來都不會出自皇上的決斷,而是由內閣進行票擬,再呈上來批紅。一旦出了事故,那亦是皇上被奸臣所蒙蔽,一切都跟皇上全無關系。
現在張偉的奏疏交到徐階的手里,且將意圖亦說了清楚。若是徐階還不知道如何票擬,那他這幾十年官場是白混了。
“臣遵旨!”
徐階拿著那一份奏疏,顯得恭恭敬敬地行禮道。
從萬壽宮離開,外面已經是下午時分,但徐階的臉上卻沒有欣喜之色。
雖然皇上的意圖已經是越來越明顯,但對嚴嵩卻明顯保留著很濃的君臣情誼。單此一點,憑著嚴黨在朝中的勢力,未嘗沒有翻盤的機會。
最為重要的是,哪怕他真的接替嚴嵩,一旦嚴黨對他進行瘋狂報復,加上袁煒、吳山和郭樸等人虎視眈眈,恐怕會坐不穩這個首輔之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