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陽朝著香山緩慢下墜,整個北京城被染上了一層金黃。那些青磚街道已經失去了白天的喧嘩,只有一幫精力旺盛的孩童在喧鬧,時而相互追逐。
槐樹胡同,徐府。
嚴訥在下衙之后,當即從禮部衙門直接來到徐府,跟著先一步到家的徐打了招呼,然后一起在客廳喝茶談天說地。
徐對嚴訥很是重視,卻沒有坐在主人座上,而是選擇坐在嚴訥的對面,顯得熱情地招待著這位高高在上的禮部尚書。
由于有著同鄉的情誼,昔日徐階更是對滿臉麻子的官場菜鳥嚴訥提供過幫忙,故而兩家的關系一直顯得很是密切。
待到天空擦黑時分,一個顯得很普通的轎子在前院徐徐落下。
身穿蟒袍的徐階從轎子走了下來,還是那個瘦矮的小身板,頭發已經變得花白,但整個人無形中增添了幾分威嚴。
現在他總攬內閣的票擬大權,加上圣上身體欠恙,兩京十三省的事務幾乎都全落在他一人的身上。雖然他每天都很忙碌,但卻很喜歡這種身居高位的日子。
他不僅經常宿于西苑,且只要回家都是選在宮門關閉前一刻才會離開。這僅能給皇上增添好印象,同時給外界營造一種勤勉的形象,令到他在官場更是如魚得水。
當下郭樸去職,而他這位內閣首輔的地位無形中又撥高了不少,亦令到他心里暗暗地竊喜。當然,亦會有一些煩心的事,像江西那個嚴分宜仍然不停地讓人往皇宮送信。
“老爺,郭尚書在客廳等候您,大公子正在陪著他!”管家將徐階從轎子迎出來后,輕聲地說明了家中的情況道。
徐階輕輕地點了點頭,便是直接邁著步子走到客廳,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對著嚴訥親切地打招呼道:“敏卿,你來了!”
堂堂的大明首輔竟然能夠如此和藹侍人,跟著昔日那位把持朝廷二十年的嚴分宜,前后兩任首輔當真是差若天壤。
“下官見過元輔大人!”嚴訥正跟著徐說著話,并沒有注意到徐階進來,在聽到聲音的時候,匆忙站起來對著徐階恭敬地施禮道。
“坐!坐!敏卿,你我無須客套!”徐階急是伸手示意,顯得很是親密地微笑道。
嚴訥看著徐階如此親切,心里隱隱涌起一份感動,但卻沒有逾越這個上下級的界線,仍然保持恭謹地謝禮道:“謝元輔大人!”
雖然二人是同鄉,亦是有著二十余年的交情,但徐階的身份擺在這里,卻不是一臉麻子的禮部尚書嚴訥能夠跟對方平起平坐的。
徐階剛剛落座,便有侍女送來了茶盞,而徐階接過茶盞便是直接說道:“天官之位權柄甚大,現如今誰都在盯著這個位置呢!”
隨著郭樸的辭呈正式批復,屬于郭樸的時代已然宣告結束,而他空出來的吏部尚書的寶座成為各方所爭取的目標。
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,便是吏部尚書這個位置的爭奪,而這沒準又將揪起一場腥風血雨。